刘兰花的男人亮亮,在一阵狂风骤雨里沉寂下来,他瞅了一眼被自己捆绑着的妻子刘兰花,她蜷缩在床里面,她的眼里写满了屈辱和忧伤,忧伤搅和着她的泪水在无声的滴落。
可是亮亮没有一丝的感触,更没有丝毫的良心发现,他那双眼睛就像是被上帝拉上了帘。他的眼睛是阴暗的,他把这个透明的世界也抹上一层灰暗的色彩。
“你个娘们……”
话没说完,亮亮就带着沉沉的恨意离开了家。
“砰”的一声,门被踢得震动着房梁都在颤抖。
刘兰花开始无声的哭泣,她那双被绑架的手,她那被绑架的灵魂深处的忧伤,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冰冷到极点。泪水在刘兰花的眼眸打转。这样多折的命运,这样坎坷的人生,为什么要让她这样柔弱的女人来承担。
刘兰花流了一把心酸泪,完了还不得不从床上扭动身体,木制的大花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一首陈年老旧的歌谣,单独而又乏味,寂寞而又忧伤。
“是时候该离开了!”
这个声音不止一次的从刘兰花的心里涌动,她要离开,离开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可是,还有那半个理由,怎么办?那就是她的两个孩子,丢给自己的男人亮亮,孩子就离毁灭不远了,自己带着,有点儿不太现实,没有房子,把孩子带在身边不是更遭罪吗?娘家是不能回的。家人都知道她过得好,回去不是给自己打脸么?回去了,让自己的爸妈每天都要生活在痛苦之中,他们能眼睁睁的瞅着自己的不幸福么?
刘兰花扭到床底下,手被绑着,脚还是能走动的。她咬咬牙挪步到锅灶台前,在锋利的切菜刀的摩擦作用下,刘兰花的双手终于获得了自由。但是,她那被绑住的双手麻木了的神经,仿佛就像无数只蚂蚁撕咬着刘兰花的心,使她的心纠结着的痛与恨。
“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希望。”
无数个这样的声音在刘兰花的心里重叠,交织。对,活着,活着就一定会有幸福希望。
刘兰花抹去泪水,开始淘米做饭,再等一会,孩子们就要放学回家吃饭,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活在妈妈的心酸和痛苦之中。她想让她们幸福快乐,尽管幸福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牵强。
不一会,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从学校回来:“妈妈,我们放学了。”
“好!乖,来,妈妈抱抱你们。”
泪水霎那间模糊了刘兰花的视线,她憋住心里的痛,把两个孩子紧紧的拥在怀中,她不能在孩子的面前哭泣,至少现在不能。
刘兰花已经做好晚饭,她把饭菜端到大木桌子上,开始招呼两个孩子吃饭。
“蓓蓓,今天晚上作业多吗?你吃完饭和妹妹一起写作业,妈去你王大妈家一趟,明天早起妈要去赶早市。妈去挣钱,给蓓蓓和妹妹买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好,妈妈,您去吧,我在家和妹妹写作业。”
蓓蓓丝毫没有发现她们的妈妈刘兰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们的妈妈刘兰花以往就是这样的,每天天不亮就要出门挣钱,她们似乎已经习惯了。
刘兰花没有吃晚饭,蓓蓓和妹妹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刘兰花把这两个孩子养的太单纯和幸福了。
刘兰花离开家,孤单的身影在屋外凛冽的寒风中独自颤抖,人活着如果必须要独自承受这样的痛苦和忧伤,伤痛的爱就会慢慢没有知觉,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是强行的让自己变得麻木。
泪水已经风干了刘兰花的忧伤,在寂静的乡村夜,伤人的爱已经心变成铁。
刘兰花敲响了王大姐家的大门。
“你来了,花。”
王大姐招呼刘兰花坐下来。
“花,你怎么啦?眼睛肿得厉害,是不是亮亮那个混蛋把你怎么了?”
王大姐愤恨的说。
“姐,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刘兰花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她真的想倒在王大姐的怀里,好好的哭一场,她要用泪水洗净自己的痛苦和忧伤。然而,她又不能,以王大姐的性子,她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男人亮亮。闹到最后,受伤害的还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孩子。刘兰花只要一想到孩子,她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能忍受。
“姐,也就这样了,明天早起我和你一起去赶早市。日子还得过,时间还长着呢!”
“花,委屈你了,姐最了解你。”
王大姐流出心酸的泪,一声叹息!刘兰花,这个心地善良的可怜的女人,命运为何会如此的折磨她。
“对了,花,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今天上午和钱二叔说了,想让他和我们一起干,我们买一辆三轮车,给新街口附近的餐厅配菜。我看钱二叔这个人不错,实诚,有他和我们一起干,就一定会挣比现在要多几倍的钱。花,你上次也说过这事,我当时想,我们俩个人是做不起来的,有了钱二叔的帮忙,这件事准能成。”
“姐,这件事暂时搁置,等一段时间再说吧,马上就要到春节了,钱二叔也要回老家过年,我们不能为了挣钱耽误他回家过年。”
“好,我和钱二叔也说等一段时间再说。钱二叔还没有答应我,他说候二哥现在需要他,他不能不管候二哥。花,就凭他这点,我就能肯定钱二叔是个能担当的好人。”
此时此刻的钱二叔,不是穿梭在军区医院的大楼里,就是在返回工地的马路上。
钱二叔没有把王大姐说的话告诉候二哥,他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候二哥,候二哥是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帮过他的人,也是他流浪在南京城唯一一个给他指明方向的人。他这一辈子,可以舍弃很多,但他绝不会断弃他与候二哥之间的恩情。
南京城昏暗的路灯下,钱二叔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马路旁边的法国梧桐,依旧矗立在繁华的南京路上。城市的橱窗里飘来飘去的美丽的梦,朦胧的而又令人心跳的曲子: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会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信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自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
“好……好听。”
钱二叔拧巴了一句。
刘兰花背负着沉重的心的枷锁,离开了王大姐家,回到自己的家里,两个孩子已经吃完饭,坐在板凳上写作业。
“蓓蓓,冷么?妈妈给你和妹妹暖暖手,好吗?”
两个孩子没有抬头,仍然低着头写作业。
蓓蓓说了一句:“妈妈,我们作业马上就要写完了,妈,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我和妹妹一定给你拿个大奖状。我老师说了,我以后一定能上更好的学校,学更多的知识。妈,你开心吗?”
“妈开心!蓓蓓,妈妈谢谢你和妹妹,你们俩个是妈妈的骄傲。”
刘兰花走到俩孩子身边,蹬下身子,一口一个爱的亲吻,妹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朝刘兰花一个甜甜的笑,然后又回应给刘兰花一个甜甜的吻。
刘兰花的泪滴无声的滴落,幸福和忧伤搅和在一起,伴着无尽的恨和爱延伸到心底深处。
刘兰花开始收拾屋子,她把两个孩子吃完的饭碗和筷子,放在锅灶台上,准备洗漱。
冰冷的水,也冰冷了刘兰花的心,可是,她的心又随着孩子带给她的幸福,激荡着她们的未来。
洗漱完毕,刘兰花又从另一口锅灶底下,掏出五十元钱,准备明天早起带去蔬菜批发市场,去批发点萝卜白菜,再去新街口码头附近的菜市场贩卖。
作者有话说:女人一旦成为一个母亲,无论遭遇怎样的艰难,只要拥有孩子们的爱,生活就有幸福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