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信接过候爱媛的行李箱,俩人进入机场停车场。从春节小聚到现在,王大信和候爱媛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再见面。
“大信,我们毕业也有七年了,这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别人都说在校期间男生和女生谈恋爱,毕业后基本上都是以分手告白,大信,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候爱媛,那是别人,我们俩人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毕业我让你随我回南京,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留在郑州?”候爱媛这句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她早就想问个为什么。
“亲爱的小妹妹,没有为什么,我这个人有点儿懒,正赶上地铁承建局招人,我学的专业能排上用场,就留在郑州。你想想,我要是随你一起回南京,找工作会有这么顺利吗?好多像我这样刚毕业的大学生目前还徘徊不定。我能按下心来学习和工作,对自己也是一个锻炼。”王大信说的没错,现如今大学毕业生一抓一大把,找工作就业还是比较艰难,不是专业不对口,就是工作做的不如意,让家人紧跟着揪心。
候爱媛明白王大信说的话,可是,他们之间也不能一直这样僵持着两地生活,俩个人都忙,一年能见两次面就算是不错了。
王大信见候爱媛陷入沉思,他明白也能懂候爱媛这些年对他做出的牺牲,以及她对他的等待。
眼下的王大信绝不会离开地铁三号线,他热爱这样的工作,他的工作能给予他骄傲和自豪。当三号线地铁以每小时100公里的时速驰骋在郑东高铁站和郑州火车站之间,随之而来的成就感必定会裹挟他急促的心跳。当有一天他带着孩子们坐在地铁三号线上,就可以自豪的对孩子们说:“爸爸就是曾经参与地铁三号线的建设者,这是爸爸的荣耀,更是爸爸的幸福。”
而此时的候爱媛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她已经慢慢变老,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几年的青春可以消耗,她会在如花的年纪里孤单的老去。
作为一名出色的销售人,候爱媛是成功的,和她的同学们相比较,她有车有房,有足够的零花钱供自己和家人享用。可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又是寂寞的。
“王大信,我这次来真的想和你好好的谈谈我们俩个人的未来。”候爱媛说出心里话。
王大信知道,候爱媛提出的问题是必须要去面对的,要想躲避也是不现实。作为一个大龄男青年,他还能凑合着说得过去,可候爱媛不行,候爱媛是女孩子,女孩子就像一朵花,这朵花只能摇曳在春季,这朵花一旦受到夏日的焦烤,秋的风霜侵蚀,它就会枯萎凋谢。候爱媛现如同那朵妖艳的玫瑰,候爱媛有权力要求他面对现实。
城市夜晚的风还是沉闷而炽热的,王大信的车里空调温度似乎刚刚好,候爱媛则疲惫不堪的卷缩在副驾驶座上。
回到商都路宏昌街王大信四十七平的公寓,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三十分。候爱媛洗漱完毕,躺在床上顷刻间就睡了过去。王大信温柔的爱抚着眼前的候爱媛,一瞬间发现,这个曾经单纯甜美的女孩,已经是有着成熟女人丰腴的美。
“是该给你一个家了,媛媛。”王大信做了一个决定,地铁三号线的建设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等到三号线胜利运营的那一天,他就向她求婚,恳请她嫁给他。
这一个晚上,两个年轻人相伴而眠。
这个时间点,候爱媛的爸爸候二哥还是无法入睡,死老婆子现在每天晚上带孙子睡,说是儿媳妇白天上班辛苦,当老人的能帮衬一把就帮衬一把。
候二哥不能理解,他也年轻过,他也养大过三个孩子,不都是靠自己带着孩子们努力过日子吗?现在的年轻人矫情,以忙工作为借口,把孩子、家里琐事全都丢给老人。唉,老人就应该这样做牛做马为儿女操劳一辈子吗?
候二哥无法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更无法理解现在的死老婆子,她好像是能离他远点就远点,一点儿空闲时间都不能给他,这让候二哥感到无比的郁闷。
今天傍晚亮亮拜托他过问侯老二和蓓蓓的婚事,候二哥也仔细的分析了一下,侯老二现在究竟在干什么,他想打电话问问,可侯老二总是说:“爸,没有什么事就把电话挂了吧,我忙着呢。”
“忙着,忙着,唉,都忙着,就你们知道忙,是我一个人太闲着无聊吗?”候二哥自言自语。
亮亮兄弟说的没错,都是要结婚成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不急呢?
侯老二说不忙着结婚,要趁着年轻多干几年,不挣个千百八十万的,那就不叫现实。
蓓蓓那闺女,候二哥想想就急,这闺女什么时候能把侯老二治的服服帖帖的,就是侯老二上辈子烧对了香。
“唉,难啊!亮亮兄弟,我看我是不能帮你解决蓓蓓和侯老二的婚事了。”
候二哥实在是睡不着,特他么的想找人说说话。没有办法,老婆子现在不是他的专利,只好找亮亮兄弟说两句掏心窝的话。
候二哥打开手机,拨通亮亮的电话:“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走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
亮亮此刻正睡得昏天黑地的,猛然被“泉水叮咚响”惊醒,他吓了一跳,一看显示屏,知道是候二哥打来的,心里的一颗石头才落了地。
“老家伙,这么晚还不睡?”亮亮问对面的候二哥。
“兄弟呀,我这心里憋屈的慌,实在是找不到人说说心里话,我也只能找你拉拉话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亮亮想说,当然打扰我休息了。可是,未来的亲家,不能够得罪,还是理解理解吧。
“没打扰,我也没睡。”
“你家老婆刘兰花在家吗?”
“你是要找她吗?”亮亮有点儿好奇了,一般情况下,候二哥是不找刘兰花说事儿。
“我不找她,找你,我怕影响她休息。”
“老哥哥,您就不要拐弯抹角的埋汰人,您还不知道吗?我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还处在刘兰花对我的考核期,这考核期也是个无期无期啊。老哥哥,我想想心里就苦闷。”
“兄弟在考核期,那还是有希望通过的,我就没有兄弟那么幸运,我已经被直接打入冷宫,永无翻身之日。”
“老哥哥,我今天又把我家刘兰花得罪了,你说我为了弄清楚刘兰花喜欢什么,问了度娘,度娘说让我给刘兰花送玫瑰、送首饰、耳环、钻戒。这些要求我也答应了,我照单全送给刘兰花,结果人家说的是什么话你知道吗?人家说她有钱什么都不缺,她根本就不喜欢首饰,她喜欢朴素一点。唉,老哥哥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让人搞不懂呢?”
两个老男人在电话里相互倒着苦水,候二哥埋怨候二嫂不搭理他,说候二嫂心里已经没有他。而亮亮说他依然不懂刘兰花,不懂刘兰花就不能让刘兰花勉强接受自己。
两个人说着说着,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知道,电话的嘟嘟声仿佛响了一整个晚上,也许直到天明才疲惫的停止运行。
刘兰花一早起床,没发现亮亮在厨房间忙碌的身影,她以为她昨天下班回家没有和亮亮及时沟通,也许这家伙还在生闷气。
刘兰花推开亮亮的房间门,只见亮亮手里还拿着电话,歪着脑袋流着口水正在酣睡。
刘兰花摇了摇头,把电话从亮亮的手里面拿下来,刘兰花有点儿好奇,这家伙昨天晚上又在折磨谁呢?可不能是孩子们,孩子们工作辛苦,哪有时间陪他胡咧咧。
可是,电话黑屏,没电了。
刘兰花把手机插上充电器,便离开亮亮的卧室,只有空调还在屋里唱着寂寞而又单调的歌。
这些年,刘兰花不知道自己对亮亮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她除了在忙碌的工作中忘了自己,在闲暇之余,偶尔回想起曾经有过的情感悸动。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钱二叔离开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多年。二十多年来,人们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社会的经济发展有了质与量的飞跃。一大部分农村人早已经融入城市,过着曾经让农村人羡慕的城市人生活。
刘兰花和钱二叔的无声交流,也不知不觉的过了二十多年寂寞时光。岁月是一条无声的河,与无声处写它的落寞惆怅。对镜凝视,刘兰花的脸上也有了些岁月的痕迹,“老了,这人生啊……”
亮亮破天荒的没有给刘兰花准备早饭,刘兰花随手拿起几块面包,对付着喝了几口牛奶,感觉肠胃不怎么舒服,又喝了几口热开水。
也许是这些年习惯了亮亮的照顾,刘兰花感觉自己已经不适应吃面包喝牛奶对付着过日子。
怀揣着对亮亮复杂的情感,刘兰花给王大姐打电话。
“姐,我是花,姐还好吗?忙不,不忙我今天想去找姐唠唠话。”
王大姐早就已经起床,她现在已经是两个孙子的奶奶,见天的在家忙着照看俩个宝贝孙子,还得给王大信的哥哥王伟信洗衣做饭。
王伟信的媳妇就是一享乐的主,也不上班,更谈不上干事业,唯一的爱好就是喜欢去美容院。见天的做美容,保养身体,说女人这一生不能亏了自己。
王大姐有时候背地里和老大王伟信唠叨几句,王伟信就说:“妈,她喜欢就由她吧,您要是觉得看孩子辛苦,就请人回家照顾孩子,我们也不缺钱。”
王大姐知道老大王伟信说的不缺钱,指的是她在天鲜集团配的股。
“唉,她就是看上我这点钱了。”王大姐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