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已过,各家开始互送年礼。除了润安王府之外,林翎还让小梅亲自去槐花巷给林朗送了一份礼。未免让街坊邻居看出端倪,还特意嘱咐了乘轻便的马车前往,车上不可挂将军府或雁飞园的牌子。
林朗回赠了一盒鸭脖鸭锁骨,外加一盅珍珠芋圆牛奶。林翎会心一笑——这些都是她爱吃的下午茶呀!大方地分了一大半珍珠芋圆牛奶给慕云帆,待他开开心心地吃完出去玩耍后,林翎才拿出鸭脖边啃边看书。
林翎正坐在廊下回味方才的美食时,慕景带着哭红的眼睛进了玉笙苑;见着林翎便扑簌簌地掉眼泪:“大嫂,娘说年后要给我议亲了。可我……”
“你的白衣公子还没找到?”这个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居多,慕景却因此事哭成这样,恐怕是还没放下那位路见不平的公子。
果不其然,慕景无奈地点点头道:“或许此生再无缘相见了。”
“这样也好,你就可以安心备嫁了。”同是盲婚哑嫁,没有念想总比就在眼前却得不到的好。“婆婆可有透露同谁家的公子议亲?”
“娘没说,我也不敢问。”慕景小声地哀求道,“大嫂,你能帮帮我吗?我听说王爷送了你不少护卫,派他们去找找,可好?”
“我只知道是个没穿白衣的白衣公子,怎么找?”这不就等于说,你帮我找个人,特征:人。
“我这就给大嫂摹一幅他的画像。”慕景擦干眼泪,不等林翎招呼便径直到偏厅的小书房里铺纸研墨去了。林翎见此,真不知是该赞她有一片难得的痴心,还是叹她执念太深了。
待慕景画好了肖像递给林翎看时,林翎暗暗收回了所有的感慨——画中人波浪形的脸部线条,一只大一只小的眼睛,只有一条微笑的弧线的嘴唇,都让林翎无力吐槽——这么抽象的寻人启事,能找得到才有鬼哦!
“是不是画得很丑啊?”慕景绞着手指头,紧张地问道,“我平日不喜作画,许久未曾提笔,有些生疏了。”张夫人并不约束她,任由慕景自由生长,偶尔行事出格了才管一管;所以琴棋书画女红之类的都不擅长也是正常的。
“他如果就长这样的话,你画得还是很形象的。”林翎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赞美的词可以让她说出口了。
慕景涨红了脸,窘迫地道:“他……不长这样……是我画得不好……”
“小景,婆婆给你寻的亲事未必就比不上这位;”林翎劝解道,“要不这样,晚些时候让你哥去问问婆婆是否有属意哪位公子;我带你偷偷去看看,若是不喜欢,咱们就不议这门亲,你看可好?”这比大海捞针地找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可操作性强多了。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仰慕从天而降的英雄本无可厚非,但清惠郡主却开了个非要找到英雄,然后千方百计地嫁给了他的坏头;以至于慕景以为她也能效仿,也会因此嫁得如意郎君。
果不其然,慕景失望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知是否在腹谤林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连林翎也觉得方才的话在啪啪打脸。
晚上慕阳回来之后,林翎便同他商议了此事,问是否可以一边物色世家公子,一边派人去寻那白衣侠士。
慕阳沉吟片刻,道:“若是那侠士乃一介布衣,母亲恐怕不会同意府里与他往来,更便说是结亲了。还是不找的好,找到了反而难办。”
“找到了怎么会难办?就算不结亲,好好感谢一番,只当了却小景的一桩心事也不行吗?”慕景对此人念念不忘,可能也有当初未曾重谢所产生的不安。
“母亲不甚重视小景,她的心事又算得了什么?”慕阳身为人子,言母之过实在有些为难,“小景是父亲从外头捡回来的,母亲自然不喜;虽养在母亲膝下,但母亲心怀芥蒂对小景始终不如亲生。”
没想到慕景八字还没一撇的亲事,竟让林翎吃了一个陈年旧瓜,如此看来,张夫人对慕景忽冷忽热也就不足为奇了。
“她知道吗?”
“应该不知。父亲治家严苛,府里的老人不敢议论此事,新人也无从得知。”
误以为母亲是重男轻女,也好过叫了十几年的母亲,突然发现不是自己的母亲,这个打击只怕是毁灭性的。
“这可怎么同小景交代呢?”林翎抖开慕景画的肖像,愁容满面地道。
“假装派人出去转几天,然后回来禀报说找不到,不就好了?”
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哥哥也不当回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