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东侧的门开着，她站在橙黄色的光里。她很瘦，皮肤微黄，垂着眼眸，卷翘的睫毛在鼻翼处投下影子。
她说她叫白鹿，接着开始唱歌。她并未看班里的同学。她的目光越过走廊的蓝色栏杆，越过教学楼前的苍老梧桐，越过操场上传来的喧嚣，最后落在云朵深处飞过的鸽群身上。
她的声音热烈而空旷，像一望无际荒漠中的清泉。
何夕握紧手中的笔，微蹙着眉头，看着她。她似乎发觉他在看她，于是转过头来。她的眼睛呈灰褐色，很大，却不空洞。她冲他微微笑了笑，眼睛荡漾起些微的光亮。
这令他想起三天前蝉鸣不止的傍晚。
三天前。
暑假总是流走的很快，夏天的酷热依旧。何夕抱着一摞子需要还给图书馆的书，从家里走出来。他家住在一楼，门前栽种着石榴树，八月末的树上还都是些青涩的果子。
“我让你养花，我让你养花！”二楼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楼上是上个月刚搬来的新住户，据说是离异的父亲带着女儿居住。何夕假期一直在外面参加奥数集训，所以未曾见过这对喧嚣的父女。是的，喧嚣，自他们搬来，便总是吵闹不休。
“砰！”花盆堪堪在他脚前碎裂开来，仙人掌从土里分离出来，在地上剐蹭出翠色的汁水。
“啊，实在对不起！你没事吧！”
何夕仰头，二楼阳台上探出一个目光关切的女孩，她的自然卷碎发被风吹起来，在额头周围炸开，像只瘦小的向日葵。
“没——事。”
她没有听完他的回答，便被一只大手拽进了屋子。
背后传来呵斥声，何夕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向着外面走去。
夜晚的蓝黑涌向傍晚的霞光，月亮浮出浅浅的黄色轮廓，蝉拼尽最后的气力，奋力鸣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