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真探着脑袋看了几眼,心道:“你长成这样的确是无双。”面上问道:“你想干嘛?”
魏无双指着绝笑嘻嘻道:“来请这位兄弟去我龙泉剑门做做客,毕竟我师尊对这把剑很感兴趣。”说着又向夜临指了指。
贾真心道:“原来他是来找这个家伙的,不是来找我的啊。”心里宽慰许多,大摇大摆站出来道:“哦,这样啊,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魏无双伸手一拦,“这位小姑娘少侠也一并请了吧,毕竟大家都相识一场。”
贾真看这人来拦自己,心想:“原来他也是为了那本书,说剑是假,抓我是真。”便道:“欸,这话就错了,我和他不太熟,和你就更不熟了,你们继续聊,告辞。”说着往魏无双手下一钻,就要逃了出去。
然而刚走两步,忽然笑道:“好嘛,毕竟大家相识一场,那就去看看嘛。”
魏无双走上前去,拔出插在她身前的长剑,笑了笑道:“那感情好啊,这就请吧。”
贾真心中腹诽不已,骂道:“贼老鼠,死兔精,请人做客哪有动刀动枪的。”面上笑嘻嘻道:“你先你先,我不认识路。”
魏无双在前带路,贾真跟在后面,再然后就是绝了,而在最后的却是之前那人。
贾真心道:“原来这家伙也是他一伙儿的,之前那些都是试探吧?”又转头悄悄向绝看去,发现绝面无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宽慰许多,“看来这家伙觉得问题不大,想来我不用担心了。”
四人出了三洋镇,魏无双雇了一辆马车,两匹快马。他和最后那人一人骑了一匹马骑马,绝和贾真则坐着马车。贾真心里不乐意了,心道:“我凭什么要和这个杀人狂坐在一起呢?”便道:“你自己坐吧,我坐在外面。”
绝也不多说,躺进了车厢里面。
贾真看了一眼,心里嘀咕道:“我真是蠢,为什么我要说坐在外面呢?让他坐在外面不就好了。现在他在里面舒舒服服躺着,我却要坐在外面,任凭风吹雨打。哎,一着错,千古恨啊。”又回见绝翻了一个身,好似懒猪一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人也太没眼力劲了吧,不知道问问我愿不愿意进去,现在太阳这么大,把我晒黑了可怎么办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她眼珠一转,忽然看到前面有个小坑,心道:“有了。”连忙伸手去拉缰绳,将马车的一个轮子对准小坑就开了过去。
马车一偏,立刻东倒西歪起来。贾真坐在外面,早早就做好了准备,连忙伸手抓住车厢,防止自己掉下去,一双眼却是看着绝,心道:“看你还能不能舒服躺着。”
然而马车虽然剧烈颠簸起来,但绝却似泰山一般,不动如山。任凭你马车如何上晃下晃,左高右低,他就是不动分毫。
贾真看他这般若无其事,心里就更气了,伸手去抓马鞭,想要向他抽打过去。然而她一只手一松,那马车又还在颠簸,车身一偏,就将她甩了出去。
“啊!”
绝睁开眼,坐直了身子,随手那么一拉。也不知他是如何动手的,但贾真却从车身外面一下回到了车内,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绝起身坐到了外面,开始赶马车。
贾真又惊又喜又怒,但这时心里却偏偏一句话也骂不出了。
魏无双看着,无奈摇摇头。他身后那人骑马赶来问道:“师叔,这两人是不是都有病啊?怎么一个疯一个呆呢?”
魏无双摇摇头道:“那女的疯不疯我不知道,反正挺傻的,至于另一个肯定不呆,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那人道:“我以前听师兄弟们说他剑术极高,几乎算是梅花阁最顶尖的剑客了,以前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之前在客栈,他的剑太快了。”
魏无双道:“这是自然,你以为梅花阁天地一等天杀地绝是说来好听的吗?”
那人笑道:“最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让师叔你手到擒来了。”
魏无双望着他道:“你真以为他是怕了我才跟着我走的?”
那人道:“难道不是?”
魏无双苦笑道:“当然不是,他不过是寻求我们的庇护而已。”
那人问道:“什么意思?”
魏无双道:“之前在客栈,你以为就只有我们在?就没其他人?”
那人道:“我没看见其他人啊。”
魏无双道:“有些人是看不见的,就好比之前在客栈,你看到的都是平民,而那些蠢蠢欲动的剑客都在四处藏着呢。楼梯口下三人,是太湖柳剑门的,楼顶六人,是沧浪剑门的,窗外十八人,是明剑司的,还有对面街道房子里,也要好几个门派,估计不下三十人。而且这次来的几本上都是好手。”
那人道:“这么说来,看来真是我们被利用了,他还很聪明嘛。”
魏无双笑道:“他当然聪明,不聪明的是你。一开始你进去,他就知道你是冲着什么去的。所以他一直都不说话,就静静看你表演。在这期间,任凭你如何出手,他都不会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摇头道:“不知。”
魏无双笑道:“他那是在留心四周,看看周围有什么反应。只要那小姑娘被动,周围有心人一定会有所反应。嘿嘿,只要一有反应,他就肯定能找出那些人的位置。这样,就算一会儿真的动起手来,他也有极大的把握从最薄弱地方突围出去。”
那人心想原来是这样,又问道:“那他为何后来又出手了呢?”
魏无双道:“那时再不出手,难道要你得手不成?不过也好在他动了手,不然你可能就要死了。”
那人不解问道:“啊,怎么回事?”
“很简答,没有人想看到那小姑娘落在别人手里,所以你只要敢将那小姑娘拿在手里,我相信对面屋子楼上玄钉门的人会在瞬间将你射成肉泥。”
那人身子一颤,心惊不已,“还好,还好,保住了一条命。”转念一想,又问道:“那他为何又要和我打那个赌呢?非要在我手上多划一道伤痕出来。”说着看向自己手上的伤口,竟是到现在还未愈合。
魏无双道:“那是在震慑,是说他要走了,有谁敢出手的,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这么快的剑,谁敢上?哈哈,从这一点来看,他绝不是个呆子。”
那人问道:“可为何师叔您下来之后,他就肯乖乖跟你走呢?那些人也不出手了?”
魏无双道:“我之前说了,他是利用我们寻求庇护,虽然那些人他不会放在眼里,但人多毕竟热闹,更何况还有明剑司的人来了,他不想惹这个麻烦,所以把这个麻烦丢给了我们。而恰好,我们又不得不接住。那些人看清了他的身手,又看清了我的身手,绝不会在那里直接动手的。而这一点,正是他想要的。”
那人长吁一口气,骂道:“妈的,那我们岂不是被利用得毛皮不剩了,他就这么聪明?”
魏无双笑道:“哈哈,他可是个杀手,别把他和你作比较,不一样的。这在之前我们追他时,你没发现?”
那人道:“发现什么?”
魏无双道:“哎,你真的是。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岔路吗?我跟你说过,看马蹄印的深浅可判断马上有没有人。在那个岔口时,很明显,马蹄印浅了,说明他们下了马。”
那人道:“是啊,所以我当时说马蹄印朝左边去了,他们一定是往右跑了,可您偏偏要去追左。”
魏无双道:“嘿嘿,这就是他聪明的地方,他知道追他的人都是武林中人,肯定懂得下马查看脚印,所以他故意把马放跑,就是为了引我们上当,想让我们去追右。可他自己却偏偏往左走,让你们都想不到,这样岂不是让他逃脱了。”
那人点头道:“所以我们去了左边,可没发现他们啊。”
魏无双道:“不是没发现他们,而是他们没走大路,他们往沼泽里走去了。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他带着那个小姑娘,往沼泽里走,那不是危险得很嘛,万一小姑娘被吸进去了,那可就……全盘皆输。”
那人道:“可他们还是出来了。”
魏无双点点头道:“嗯,他们运气不错,没遇到那种比较恐怖的沼泽,不然任凭他是大罗神仙也拉不起来那小姑娘。”
那人知道沼泽的力量,点了点头,又问道:“可为何他们出来之后,遇到太湖柳剑门的人不把他们全杀了呢?据我所知,天杀地绝,绝剑最是无情啊。”
魏无双道:“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杀。他之所以不杀,就是为了让他们出去报信的,让别人知道的剑法如何,那些杂鱼就不要再去了,免得麻烦他动手。不过这里我还认为他有其他想法,只是我一时想不到而已。”
那人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的马车,心中不免打了一个寒颤,跟这样的人走一路,真是危险啊。
四人又行了一程,已近黄昏。贾真躺着车里睡了一下午,精神倍好,这时拉开车帘,看见绝还是如之前一般的姿势坐着赶车,心里畅快至极,心道:“我在里面睡觉睡得舒舒服服,你在外面赶车赶得累死累活,嘿嘿,这叫什么,这叫报应,你活该啊。”说着想要伸手去敲他的脑袋,可手伸到了半空,却不敢落下,心道:“偷袭你,想必你输了也不愿服气,我们还是下次正当较量吧,这次就饶了你。”
手缩了回来,也坐在马车外面,靠在一旁,望着天际黄日,缓缓地在镶着金边的云山上沉了下去,很快就不见踪影。只有远处天边,还有那么一丝金色光亮,好似一把长枪直插天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人停在一条河流边。魏无双看了看周围,说道:“看来这次想请你们去做客恐怕不太容易啊。”
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望着前面的河水,只有左近有一座石桥,长约十丈,是连拱结构,可通马车,但偏偏不能通人。
那桥下的二十来人,还有那水中通过细小竹竿透气的三十来人,似乎已经埋伏在这里许久了,即使那些人的剑都藏在水底,但那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杀气却还是飘到了岸边。
绝道:“马车归我们,你们走吧。”
魏无双道:“就这么走?”
绝道:“就这么走。”
这似乎是一句不太通人情的话,但魏无双也只得作罢,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我们走吧。”
那人急道:“就这么走?那他们呢?”
魏无双道:“有更大的主人请他们,我们没理由留客了。”
那人似乎还不懂,他一没有看见桥下的人,二没有看清那些露出水面寸许的竹管,三还不知道有一个人已经正在河对面朝这边走来,而那个人极其危险。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魏无双已经拉着他上了马。正要走时,忽然回头问道:“绝,我们还能不能见面?我挺想会一会你的那把排名十一的剑的。”
绝站在河边并不说话。魏无双摇摇头,纵马快速离开,对岸那人已经相当近了。
贾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跳下来问道:“怎么了?”
绝已经握紧了剑柄,呛啷一声,砍断了马身上的缰绳道:“一会儿我会困住那人,你就趁机骑马逃走吧,记住别走小道,小道鬼多。”
贾真不明白,问道:“到底怎么了?有谁来……”她后一个字还未说完,忽然感到说不出的压抑,就好像是一个人面前突然多出了一座巍峨大山一般。
绝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真气贯入道:“记住我说的没?”
贾真想起在客栈的话,一定要听他的,虽然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但想着现在情况紧急,那听一下也无妨,便道:“记住了。”
绝松开手掌,将剑尖对准河面。很快原本平静流淌的河水开始变得湍急起来,一些地方更是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漩涡,而且还越来越大。
那些原本躲在水底的人,还未意识到不对,转眼便剑气入髓,两眼一翻就死了过去。那些桥底下的人,情况要好许多,但那股压抑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的。一些个底子弱的,干脆就直接晕倒了过去。
“快走。”总算是有个稍微聪明点的人,提醒了一句。
很快,这里便只有四个人了。
河这边两个,河对岸两个。这边一男一女,那边一高一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