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9年圣诞节,每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们都会在这一天到最近的教堂去,为他们无所不能的主祈祷和歌唱。
但是这次的圣诞节却变得有些许的不同,隆冬的大雪盖住了大部分的街道,以至于连最虔诚的基督徒,都无法在这个时候出门去教堂进行祷告,他们只能窝在家中为自己不算那么美好的人生做祈祷。
伦敦,白教堂区,白教堂里,这间小小的教堂并没有日后那诺大的名声,身为一家贫民窟里的教堂,它算是在同行中混得最惨的那个,即便是圣诞节这种日子,它也和平日没什么差别。
破烂的雕花玻璃,缺了个角的宣讲台,躺着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长椅,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的吊灯。
除了在宣讲台上插满的蜡烛以外,没有任何事情表明现在是基督徒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圣诞节,甚至连本该主持圣诞晚会的教区神父哈维克.本塔尼先生,都在教堂后的祈祷室外焦急的等候着。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中年人看上去比他冷静,实际上他拿烟的手不停的在抖动着,以至于他坐在祈祷室外面点烟点了半天都点不上。
“这都进去多久了?”哈维克神父使劲用手捋了捋他那所剩不多的头发,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意旁边的中年人拿着火柴的手瞎晃了。
换成是他能不能好好坐在这里已经是一个问题了。
“安静点,哈维。”中年人站了起来,把神父强行按在他身边的椅子上,“不要吵到安可妮嬷嬷,她们需要安静的环境。”
“从刚才到现在,里面的叫声就没结束过……”
“我知道。”
“安妮是我的信徒,她的儿子是我的教子……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我怎么和主交代。”
“她是我的妻子,她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介意让你们的主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红了眼的中年男人低声吼道。
“她们一定,一定会没事的。主会保佑她们的。”
“愿主保佑。”
“愿主保佑。”
与此同时,伦敦大本钟上。
一个穿着黑色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大本钟的观察台上,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上城区灯火通明,那些贵族和高级军官的住宅区正在大肆举办宴会,由女王发起的圣诞晚会是贵族们的政治中心,而在这之后大大小小的宴会则多少代表了个人的政治实力。
上城区被蒸汽灯照得如同白日一般,无所不在的黑暗在科技的力量面前也相形见拙。街道上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马车,对于贵族来说这个夜晚怕不是要比早晨更加忙碌。
而泰晤士河成功的把贵族和平民们强行分割开,河的一边灯火通明,另一边,却是只剩教堂唱诗班的余音袅袅。
很难说耶稣他老人家到底喜欢哪一边,不过他喜欢哪一边并不是现在的卡林.马尔科应该考虑的事情。
他在想那个预言,他的手下在一年前从那个***扎堆的地方给他发回了那么一条毫无逻辑的消息。
“在拉莱耶的宫殿里,克苏鲁沉眠等待着唤醒。”在那之后,无论如何都无法再与这位探子进行联系。
而在今年年初,在伦敦地下管道中居住的那些黑暗居民们,带给自己一个不是那么友好的消息。
他们族群中当代最杰出的预言家,吸血鬼大公,远在罗马尼亚的首领,通过某些传讯手段,告知他们一个模糊的预言。
“在世纪之交时,某个古老的存在将会被唤醒,那超脱黑与白之间的东西将席卷而来,最终将所能看见的东西,化为混沌。”
卡林上校并不是很在意那些躲在暗处的小蝙蝠们说的东西,不过他必须确保在圣诞节这一天,在这个世纪之交结束之前,眼前这群贵族们的生命安全。
“所有人都到齐了吗?”卡林问道。
“除了鸦正在等候他的妻子生产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出发。”一道声音从灯光下的阴影中传来,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阴影下汇报着。
“鸦?是负责白教堂区的那个家伙吗?他的儿子居然能在今天出生。”卡林感慨道,“还真是了不起的成就啊。”
“让剩余的维修工准备好,很快就是世纪之交了。”
“是。”阴影中的男人很快就退下。
“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啊。”卡林继续站在观察台,等候着那一声钟响。
格林威治天文观测台,此时此刻,伦敦所有知名的天文学家都在前天晚上被女皇直属的亲卫部队“犬”从家中带来这里,这些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在观测台附近看守着。
“有发现什么吗?格林教授?”一个戴着铁面具的黑衣人站在观星台面前,“按照女皇的指示,应该快到那个时候。”黑衣人抬头看向高悬于头顶的大钟。
“还没有发现太大的异常。”格林教授黑着眼圈,连续两天不睡觉对于一个接近七十岁的老年人来说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根据女皇的皇家密令,很快,他就能看到天文史上最为神奇的现象——九星连珠。
据说在古代也曾经有人看到过,不过想想都觉得是一件荒谬的事情,以古代人的科技水准,如何做出现在这般精确的天文望远镜?
所以格林.尼格尔教授,这位皇家指定的天文学教授,算是自愿来到这里的,只要他能够成功记录下九星连珠的时间,未来的天文学史上必定有他的名字。
“这都过去两个小时了。”她们还没有出来吗?眼见的里面的烛火越来越暗,中年男人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想要朝里望去。
可惜灰黄色的幕布挡住了所有的景象,他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她妻子躺在床上的身影,周围的嬷嬷在走来走去,灯光把修女的影子拉得无限的长,映射在墙上,在鸦的视野里张牙舞爪,仿佛是来自异界的怪物。
他下意识的拔出腰间的剑,那是一柄做工精良的钢剑,巧妙的机械设计让它能够在不使用的时候收回剑柄,当需要使用时,只需要扭动把手,锋利的剑刃就会从里面弹出,一只巨大乌鸦从窗台上飞进来,稳稳的抓住主人的手臂。
“嘿,阿尔,不要那么紧张,把你的剑收回去。”哈维克神父端着两大杯啤酒从后面的厨房走过来。
“安可妮嬷嬷是下城区能请到最好的接生婆了,我动用了不少人际关系才找到她。”哈维克神父把这个叫做阿尔的中年人又按回了椅子上,对他肩膀上那只气势汹汹的大乌鸦视而不见。
“来杯啤酒,你太紧张了,阿尔,你那份工作太危险了。这让你的精神有点恍惚。”哈维克神父把一杯啤酒放到他手上。
“我看到了她们的影子在扭动……”阿尔接过啤酒,一饮而尽。“为什么教堂里面会有啤酒这种东西?”
“我让一个小助理去向一户人家讨要的,就说:耶稣今晚也要痛醉一番。”哈维克神父满不在意的吹着啤酒上的泡沫,有不少雪花落在啤酒里,这让原本就很淡的啤酒基本失去味道。
“该死,这是什么酒啊?”阿尔同样喝下,却差点吐了出来。
“谁知道呢?”
大本钟观察台,晚宴结束了,除了那些彻夜狂欢的年轻人以外,大多数的贵族们都已经返回了家族驻地,白金汉宫今夜仍然灯火通明,女皇陛下亲自到圣马丁大教堂进行圣诞祷告,以高大男人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到红衣主教阿克西姆牵着女皇走上宣讲台进行最后的宣誓。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失了兴趣,无非是皇权和宗教之间的再次合作,这对于归属于某个高于皇权的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他只是修钟人,只对“钟”本身负责,这是高于皇权的职责。哪怕是灭国战争,只要战争本身不波及到“钟”那就与他们无关,虽然最近组织内部出现了不少保皇党,但是本意上来说,还是以“钟”为最高目标。
时间并不随着人们的意志所减少或变多,也不会因此加快或者减速,它不急不缓,不紧不慢的走向了未来。
即使未来或许没有那么美好。
男人抬头看着钟,秒针一步一步的,缓慢却坚定的迈着步伐,朝着既定的事实走去。
男人本能的觉得不好,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恐惧从他心中涌出。
格林威治天文台,格林教授喘着粗气站在望远镜面前,女皇的旨意居然是真的,在这一天,毫无预兆的日子里,九颗行星居然真的在某条线上排列成一条线,它们缓缓的,缓缓的移动着。
教授死死地盯着望远镜,不顾其他人的话语与威胁,甚至是站在他身后的黑衣铁面人,都直接无视。
他要成名了,他要成为像哈雷那样的人了,他要……疯掉了。
九颗行星在他面前最终缓缓连成一条直线,最终……
“咦,这是什么东西。”教授看到了在望远镜上出现了什么东西,调整倍镜,想要放大观看的时候。
“duang”钟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