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也不回的躲门而出,然后把门一把拉上。
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没有足够的光亮告诉他前方到底通向哪里,不过怎么说都不会比后面的那个食人怪物更糟就对了。
他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朝前面走去,一步一步的迈入黑暗之中,所幸黑暗中似乎什么都没有,这就只是一条不算太长的甬道罢了。
砰!
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齐格回头望去,只见刚刚那扇门已经开始变形。
砰!
又是一声巨响铁门被撞飞后朝齐格脸上砸过来,轰隆一声结实的砸在一旁的墙壁上。
齐格看到了那只怪物的样子。
怪物已经看不出人类的影子了,他的头部上长满了黑红色的肉瘤,一只白色的巨大复眼长在肉瘤后面,身躯呈现一种不规则的错乱感,他的右手细长,就像一根自来水管,原本的手指变成了类似虫类的倒勾,勾子上还拖着半具人类的尸体,左手倒是粗壮无比,肌肉无规则的膨胀着,以一种超出人类生理学的比例遍布整个右臂,肚子却硕大的像一个临盆的产妇,还是双胞胎那种,他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章鱼类的触手,为它提供了超强的机动力。
“嘶嘶撕!”怪物头上的肉瘤里探出一些蚯蚓般的器官,那个复眼转了转,最后看到了黑暗中的齐格。
这是齐格做梦都梦不到的怪物,它的存在超越了人类的想象能力的可怕,甚至难以直视。
仅仅只是看着,齐格就能感受到怪物身上自带的那种能够扭曲理智的疯狂。就像他在虚空看着那些违背人类想象力的现象一样。
他犹如被定身一般呆在原地动弹不得,怪物似乎也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在脚下触手的推动下,犹如炮弹般轰过来。
“呱!”死魂灵带有穿透性的叫声直击齐格的灵魂深处,一阵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附在齐格身上,让他从那种恐惧的状态中脱出。
齐格终于发现那只怪物离他已经不到十米了,怪物的复眼看着他右手的虫类倒勾快速的飞向他。
如果被那个倒勾刺中的话,齐格不觉得自己还能从怪物手上挣脱。
他按下身子往旁边一闪,倒勾擦着他的右臂飞过,带走了他右手手臂上的一层皮肤。
剧烈的疼痛让他爆发出了更快的速度,他咬着牙向黑暗中冲过去,很快他就能看到前面有一扇被打开的门。
他一个标准的前翻滚躲过了怪物右臂的又一次勾击,闪身冲进了门后。
门后就是小镇,这本来确实该让齐格长出一口气,毕竟只要离开那个狭小的空间,自己在速度上的优势足以保证怪物追不上自己。
不过小镇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绝望。
耐克森化成的虚空体正在小镇的中心广场上,不断有人目光呆滞的从家中走出来,顺着紫色的光走去。
紫色的虚空能量对人体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友好的玩意,可是小镇上的居民却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这个紫色的发光肉瘤以后,就不由自主的向这个地方前进着。
齐格甚至看见一个妇女仅仅只是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就像被勾走灵魂一样直直的从二楼摔下来,用双手代替被摔断的腿爬向那团肉瘤。
这群人疯了,这个小镇的人都疯了。每靠近一步,他们身上作为人类的象征就越来越少。
他们的皮肤、肉体乃至骨髓在虚空能量的腐蚀下,变成了另一种更容易被虚空吞食的流状物,
靠得最近的那几个人甚至已经完全踏入了腐蚀的晚期,就像那两个可怜的治安官一样,整个人失去了骨头的支撑,变成了一坨蠕动的肉团,即使是这样,它们也在不停的靠近着。
“这是什么?”齐格颤抖的问道。
“虚空降生体,每一个虚空行者都是虚空能量进入这个世界的坐标,你们身上的符文就是虚空能量传输到这个世界的灯塔。”死魂灵站在他的肩头说道。它并非第一次见到虚空降生了,不过大多数虚空降生都以载体无法接受而结束。
不过眼前的这个紫色肉瘤不仅能够接受,而且似乎越闹越大了。
“你在他打开信标位置的时候把他干掉了,而且还没有破坏掉信标,所以虚空能量就会接着进入他的身体,并且按照虚空本身的意志来行事。”死魂灵严肃的说道,俨然一副大学教授的样子。
“虚空本身的意志是什么?”齐格一时半会并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前的这玩意,看上去并不是他能处理的范围之内。
“你真的是虚空之子吗?”死魂灵痛心疾首的敲着他的脑袋,“虚空的本质是什么?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通过虚空的考验的。”
齐格回想了一下界外魔对他的所谓“考验”最后不确定的说道:
“我有后门。”
“后门?”死魂灵倒是被这个说法逗乐了,“虚空本身除了会无意识的吞噬以外,基本没有其他的东西,虚空本身的存在就是……”死魂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却突然闭上了嘴巴。
“是什么?”齐格正在艰难的把自己的手骨接回去,死魂灵的治疗能力虽然神奇,但是在治好的同时并没有自动正骨这种功能。
所以他的左手到现在还是歪的,他不得不找个地方把自己手臂在掰开和按回去。
这并不是项轻松的活,他痛得满头大汗,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
“吧嗒”在一番努力下,他终于把自己左边的胳膊卸了下来。
而这时,广场正中心的吞噬还在不断进行着。那团紫色的肉瘤还在不停的吞噬着所有靠近者。
齐格坐在小镇的钟塔上,冷漠的看着下面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们。
大钟已经转到六点,近距离靠近钟塔让他体验了一把什么叫震耳欲聋。
他的左手无力的垂在一旁,右手正在仔细的检查着骨头的分布位置。
这是他和一个从东方来的医生学到的本事。那个医生教了他不少东西,比如该怎么把骨头抽出来在放回去等等。
他也按照约定帮助那位医生找到了被卖到街头女支院的妹妹,虽然在找到的时候,这位来自东方的女孩已经被毒瘾折磨得接近失去理智,不过这位医生倒还是按照约定把正骨术教给了他。
这笔买卖之后为他带来了不少麻烦,毕竟谁也没想到那个医生在走之前居然用毒药把整个女支院的人都干掉了。
这让他的名字在地下通缉榜上挂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他成功的体会到了过街老鼠是什么感受。
“啪嗒”又是一声骨头的交错声,这是他第四次把骨头装错地方了。
这次他除了脸抽个不停以外连垃圾话都不说了。
他就这么看着,看着这个已经疯掉的小镇,和快要降生成功的耐克森。
他想做点什么,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该做什么比较合适,他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后找到了半包香烟和一个口琴。
他点燃了香烟叼在嘴上,把口琴握在手里,看向太阳即将出来的那一边。
“天亮了。”他抽着烟,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天亮了。”死魂灵回了一句。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