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大哥大”这三个字,大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陷入了沉思,追忆似水流年。
说起大哥大这个人物,其实劫匪们连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在多年前的某一天,月黑风高夜,瓢泼大雨天,他浑身湿漉漉地倒在见影寨旁的黑风寨的门前,那时他头发东一绺西一绺顺着雨水遮住了面容,衣衫全是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鞋子破了洞,露出一个大脚趾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潲水味。
“多少年前来着?”有人问。
“反正很多年了,不记得了。”有人答。
大家不再说话,继续追忆。
乍一看那就是一个标准的乞丐行头,开始他们还以为他是一个过路乞丐,不过是凑巧晕倒在黑风寨门前了,正想着把他丢出去喂狗,突然天降一道闪电,电闪雷鸣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敞开的胸膛上尽是纵横交错的血痕,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那是被大刀砍的,肉都翻卷起来了,还露出了肠子,血水混着雨水流了一地,那时我刚出来闯荡没多久,当场我差点儿就吓尿了。”
一个手下想起那时的场景,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做害怕状抚了抚胸口。
大家听了他这话,“哈哈”地大笑起来,气氛也不那么紧张了。
另一个手下接着说道:“那时我看他伤痕累累,就像一条被人打杀的落水狗一样奄奄一息,还以为快要断气了,我觉得晦气,难得大发善心一回,想把他抬去乱葬岗埋了,谁知道他挣扎起来,还把我们一伙人打晕了,唉……”
其中一个新来的手下听了,表示不信:“你一边说他快死了,一边又说他打晕了你们,这快死的人还有力气打人吗?”
见有人不信,那手下急起来,说道:“是真的!我还以为他是回光返照呢,谁知道第二天等我醒来时,黑风寨变天了……”
“咳咳。”这时头领打断了他,不让他说下去。
“黑风寨的天怎么变了?”新来的手下听得正上瘾,疑惑地看着头领,眼睛里满是浓浓的求知欲。
没法,头领只好硬着头皮颇为不自在地接下话茬:“从那时起,黑风寨就不是我的黑风寨,是大哥大的黑风寨了,他把我们全都打败了,占地为王。”
头领昂着头,倔强地不让伤心的泪水流下去。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啊,一回首就想掉眼泪。
原来老大是被扫地出门,鸠占鹊巢了,新来的手下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这些年,老大混得不容易啊,一年更比一年惨!
看着他们都陷入了往日的悲伤之中,他赶紧转移话题,问道:“那我们这次向大哥大求助,他会答应吗?”
头领擦了擦眼角,说:“当年大哥大把我们赶出黑风寨时,许了一诺,日后有需要帮助时,可无条件向他求助一次。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差点儿忘记这个承诺了。”
“原来如此。”新来的手下了然地点点头,还有一问,“那为什么大哥大叫大哥大?不是说不知道他的名字吗?”
头领一记刀眼扫过去,这个家伙是专门来戳他心肝的吧?
不过还是有人替他解了答:“他占领了黑风寨,又比大哥厉害,不是大哥大,那是什么?反正大家都是大哥大这样叫开了。”
这时一个手下出来说:“我觉得江湖上肯定有大哥大的传说,只不过他就这样隐姓埋名了,说不定在暗戳戳搞复仇联盟之类的,谋划着大阴谋。”
众人赞同地点点头。
头领看了看外面,日光还没有消尽,花圃里不知名的花草开得恣意,迎着风,扭着细腰肢摇摇摆摆。
“趁天还没暗,我们现在就去找大哥大。”
……
等他们一行人赶到黑风寨,西下的夕阳收回了最后一缕余晖,天慢慢暗沉下来,月亮白晃晃地挂在了天空上,星星若隐若现。
大哥大正用着晚膳,有人进来通报他们时,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身旁机灵的婢女提醒“前黑风寨寨主”,他才想起来。
头领领着众兄弟言简意赅地向大哥大说明了前因后果,待听到他说起戟戮山庄时,大哥大一扫先前漫不经心的懒洋洋,放下筷子,饭也不吃了,把手一伸,喊道:“拿刀来!”
一个手下立马走过去把挂在墙上的双燕刀拿下来,再恭恭敬敬地放到大哥大的手里。
头领和手下见状,心里一喜,大哥大果然信守承诺,报仇有望了。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大哥大的后面,仿佛有他开路,一切妖魔鬼怪都不怕了,他们可以有冤伸冤,有仇报仇了。
大哥大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这么强大,不然他们也不会忍气吞声那么多年,主要还是打不过。
等他们赶到先前被打劫的地方,姜西朗一行人早已离开了,不过好在有手下偷偷跟在后面,他们可以沿着留下的线索跟上去。
天越来越暗,月光也是昏昏暗暗的,清辉投下时像是被一层轻纱过滤了,朦朦胧胧的,视线可望清楚的距离越来越短。
草丛中的昆虫唧唧哇哇地开戏了,只是人的突然到来扰了它们的兴致,于是集体噤声来表达着它们的不欢迎,待他们走远后,才又唧唧哇哇唱起来。
快赶慢赶,他们终于赶上了姜西朗一行人。
这时,大哥大举手示意头领他们停住脚步,在这里伏击,他要一个人上前去摸探一下情况。
这是一间低矮破旧的草屋,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月光倾泻下来,隐约可以看清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只一个灶台,两张断腿的木椅和散落在地上残缺的锅碗瓢盆,野花野草在墙角上肆蔓,蜘蛛网遍布犄角旮旯,站在屋内,依稀可以感受到凉飕飕的夜风。
看来这里久无人居住,毫无生活的气息,但相较于风餐露宿,这里有瓦遮头已经很不错了,姜西朗他们也没有嫌弃,分工合作,打扫、捡柴、烧水、整理床铺、望风,每个人都领到了任务。
而在远处暗中观察的劫匪们眼睛瞪得像铜铃那般大,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只是耳边的蚊虫甚是恼人,“嗡嗡嘤嘤”地吵个不停,拍又拍不中,打又打不走,很快,他们一个个的脸上和手背被蛰出了大包小包,大家暂时放弃盯梢,专注于拍蚊子和抓痒痒去了。
“啪”的一声,一个手下的手拍到了头领的脸上。
头领反应过来,怒气暴涨,眼神凶得像是要把他就地处决一样。
那手下两股战战,手颤抖着摊开来,一只被拍扁的蚊子和嫣红的血迹在幽幽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地醒目:“大哥,蚊子,吸你血的蚊子,我拍死了。”
所以这就是你明目张胆打我的理由?头领抬起脚想要踹他,却被他一把抱住了,只听那手下求饶道:“大哥,冷静,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可不能打草惊蛇了?”
“哼!差点儿坏了大事。”头领放下脚,说,“回去再收拾你。”
这时有食物的香味飘来,闻香知肚饿,他们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个个眼巴巴地望向破草屋的方向,咽了咽口水。
一个手下摸了摸饿扁扁的肚子,说:“大哥,你说我们守在这里,有用吗?”
“怎么没用?大哥大在前面打头阵,我们在这里专捡漏网之鱼,分工合作,一个都不放过!”
“大哥英明!”
说完大家不再说话,接着暗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