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卸下了贵妃的妆容,但是欢主浑身上下无不散发出矜贵的气质,神态懒散,像个好玩的无辜孩子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洞壁上的开关。
于是乎,一个接着一个的机关被打开,如此轰炸之下,他们的体力渐渐流失,四面八方猝不及防横飞直冲过来的暗器防不胜防。
以至于,姜西朗和楚东婉不得不像是困兽场的猛兽般左攻右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衣服被割成了布条,露出血痕,身上灰扑扑的,看起来好不狼狈。
“喂,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楚东婉实在是没力气了,她气喘吁吁地问道,“我还不想死啊……”
“你不想死就躲快一点!”姜西朗看到她差点儿又被射中,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忍不住怒喝道,“看着点!”
楚东婉被他猛地一拽,手腕差点儿脱了臼,委屈巴巴地看着他,说:我真的没力气躲了……”
随后她往怀里掏了掏,气喘吁吁地说:“看来不得不使出我最后的保命武器了。”
姜西朗一边留意着四面八方的暗器,一边拉着她四处躲避,见她磨磨蹭蹭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什么,着急地说:“你还有什么武器赶紧拿出来,我快支撑不住了。”
楚东婉也很着急呀,她记得当时明明是放在怀里了,怎么找不到了呢?
她往下再掏了掏,终于在裤腰带上找到,原来是卡在那里了。
“找到了。”楚东婉兴奋地捧着一颗黑色的小圆蛋,献宝似地说,“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这个?保命武器?
姜西朗心想果然不该指望她会有绝招,还是赶紧找出口吧,拉着她又是一避闪,躲进一道裂缝里,刚好能容下两个人的身量。
可是空间太窄小,人卡在其中动弹不得,一动,两个人贴得更紧了,楚东婉的头干脆搭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急促,热乎乎的呼气搅得人心慌意乱。
“你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姜西朗感觉她的手所到之处就像一点一点的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蔓延至全身。
简直难受至极,他正想冲出去,却被楚东婉及时拉住了,吼道:“你不要命了!就这样冲出去,找死吗?!”
“别丧气别灰心。”楚东婉赶紧又掏出黑小圆蛋,介绍道,“你不要小看它,这可是我偷偷从阿兄那里顺来的,听说是个威力无比的大武器,就这么小小一个,应该能把这个山洞炸开一条路。”
“火雷弹?”姜西朗不可置信地反问道,“楚慕祁就这么让你给顺走了?”
“好像是这个名字吧,那时我偷听阿兄讲的,觉得闯荡江湖什么的,带在身上有备无患,就偷拿出来了。”
楚东婉解释道,还不待姜西朗反应过来,就把火折子点燃了,火雷弹即将要被引爆。
姜西朗侧脸望过去,只见导火线飞快燃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来一把飞扔出去,再抱紧她瞅准不远处一个小角落像离弦的箭般飞扑过去。
楚东婉只觉天旋地转间,耳边是冷箭嗖嗖,不一会儿,就又重重摔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然后只听“砰”惊天动地的一声响,整个洞府仿佛是大海上风雨里飘摇的小船,不断有石头滚落,尘土飞扬,天似要崩地像是要裂,惊心动魄。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此刻就是到了末日尽头。
楚东婉被姜西朗护在怀里,虽然看不清此时的状况,但是耳之所听尽是令人心骇的轰鸣,想来这尽是“火雷弹”的威力所造成的。
突然,姜西朗又重重压了下来,然后只听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显然承受住了巨大的痛苦,接着,楚东婉感觉脖子上突然濡湿了一片,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心里咯噔一条,手颤抖着往他的背摸去,果然摸到了一块大石头。
“喂,喂,姜西朗,你别死啊,都是我害了你,呜呜呜……”周边的地动洞塌还没结束,姜西朗又奄奄一息,生死未卜,楚东婉哭成了泪人儿,却被尘土呛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心底满是绝望。
她不想死,也不想他死。
“你看你,娶了我之后,顺心的事就没有一件,就这样死了,多冤啊,下辈子你再遇到我,可要躲得远远的,去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再生一个大胖子,和和美美的……”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多。
楚东婉满是感慨:“这次算是我欠了你一条命,你放心,如果我出不去,我们也算是死同穴了,如果我出去了,这辈子我生是你姜家的人,死是你姜家的鬼,一定会替你孝顺父母,打理好凌霄山庄,你就放心地去投胎吧……”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周遭终于恢复了平静,地动也停了。
耳边只剩楚东婉抽抽嗒嗒的呜咽声。
“你别哭了,我还没死呢。”不知过了多久,姜西朗从昏迷中醒过来,虚弱地问道,“你可有被砸到?”
他一开口,又是吐出一口鲜血在她的身上。
楚东婉的泪流涌动得更快了:“你别说了,我没受什么伤,你医术不是很厉害吗,身上有保命的丹药吗?就是能从阎王爷抢回命的那种,你不要死啊……”
“莫哭,那保命的丹药自然是有的,你往我怀里找找看。”
楚东婉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会儿,找出一个药瓶,她放到他鼻子下嗅了嗅,问:“是这瓶吗?”
“嗯。”姜西朗的声音虚弱得近乎微不可听。
楚东婉不再敢耽搁,黑暗中摸索着给他喂下了药。
姜西朗拼着最后一口气将药吞咽下去,不过片刻,四肢百骸开始暖和起来,像是冬天过后,新芽悄然跃上枝头,一股生命力在身体里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