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心调养和护理下,一晃眼十几天便过去了,而姜西朗的伤势也慢慢好起来。
这段时间,大雨对他更是予取予求,此时楚东婉的去留倒显得无关紧要了,也不盘算着吸他的血了。
在大雨一日三番四次催促下,这日姜西朗终于告知他明日即可开始为欢姊进行针灸治疗。
大雨打发人告知她这个消息时,欢主是半分都高兴不起来,万一又是活受罪,根治不了,想起针刺进皮肤的痛感,全身就发麻,她又退缩了。
……
翌日,大雨在欢姊的门外徘徊踱步许久,还是没鼓起勇气敲响欢姊的房门,正打算回去派人传话,倏地门内射出一支冷箭,他一弯腰,躲过了。
只听门内传来一声呵斥:“谁在门外,鬼鬼祟祟的,意欲何为?”
“啪”的一声,门开了。
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她一身大红彩蝶衣,头上步摇叮当作响,明明是横眉怒目的表情,语气更是凶巴巴的,但是大雨喜极了她这鲜活的样子。
他死寂的心自她出现开始复活,焕发生机,强而有力地跳动着,提醒着他此时的悸动。
他下意识地理了理凌乱的衣衫,手指因为紧张微攥着袖子,抬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又像个羞怯的女子般欲说还休地移了视线。
他听见自己磕磕巴巴的声音问出声:“欢……欢姊,针灸的时辰到了,你……可以出门了吗?”
许久没听到她回答,大雨心里像有只小猫在翻搅着毛线,从这里蹦过来,再从那里跶过去,纵横交错凌乱不堪的毛线勒得他不由得放轻了呼吸。
像会惊恐了她一般。
“看招!”却见欢主二话不说抄起倚在墙角的木棒向他劈来,也没有什么招式,挥舞得杂乱无章,哪儿有当年招招致命的风范。
大雨不避不闪,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看她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一般纵容,又或许是根本就没有把武功尽失的她放在眼里,根本就不屑动手。
使尽浑身解数集中于木棒顶端,欢主毫不留情猛砸下去,“啪”的一下,像敲中了一个大西瓜,再接着,只见一道血痕从大雨的额头蜿蜒而下。
“你为什么不躲,不还手?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和你过招?”欢姊咄咄逼问,看着又仿佛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孩,因打不过别人气鼓鼓地放着狠话,却又无可奈何。
“不是,我是担……”大雨欲解释。
“算了,我和你争辩计较什么呢,我早就是你的手下败将了。”欢主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她的脑袋和肩膀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像抽走生机的枯芽,颓丧,只等慢慢腐败。
“治好身体又有什么用呢,又恢复不了功力,我早就不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高手了,不过是苟延残喘,有什么意思呢。”欢主拖着沾染了血迹的木棒往回走,哀唱道,“美人白头,英雄迟暮,曾把酒言欢今日复明日,哪管韶光易逝,黄泉相遇再道别来无恙……”
转身扭头时,大雨看到她眼中一滴泪猝然滴落下地,砸出一个小坑,像是也要把他的心砸出一个洞,他的心一下子揪得紧紧的,她是又想起旧时光了吧?
终究她是后悔因救自己而武功尽废了吧?
她那么骄傲张扬的一个人,活得就该像阳光一样,只管光芒万丈,哪管会灼伤别人。
现在她的翅膀因他而被剪了,再也飞不起来。
终究是他欠了她许多。
在她关门的那一刻,大雨抓住了她的手腕,言辞恳切,近乎哀求:“欢姊,如果能换来你的好,我恨不得把命豁出去,武功等你身体好了,还可以慢慢再练,你不要先放弃好不好?”
“哼!”欢主嗤笑了一声,根本不相信他这番话,要说她这十恶不赦的恶徒,当时真是迷了窍、蒙了心才会想都没想散尽毕生修为只为救他一命。
他们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说什么为了我能把命豁出去,嘴皮子功夫,骗谁呢?有本事把她的修为还回来啊。
“如果我不愿意,你是不是又要建一个‘一晌贪欢’洞府禁锢我?”欢主嘲讽道。
“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想,你不想去也得去。”大雨手一抬,一缕烟从他衣袖飘出,欢主没设防,猛一吸,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她最后的咒骂是“你大爷的!”就陷入了沉睡。
“欢姊,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大雨在欢主耳边呢喃,像是说给她听,又像是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