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公主凌欣第一个激动地拍手:“太好玩了!我也要学!”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一下子,雷鸣般的掌声铺天盖地,屋顶的瓦片都在簌簌震动。
相府的下人适时地打开了门窗,屋外光线射入,现出众人惊叹不已的表情。
皇帝满意地微笑,舒妃神情复杂。
公胜凌风和乐正昭羽同时欣喜地地望着浠月,眼底涌现着异样的光芒。
戚若萱等闺秀们脸色白一块,青一块。
太子心里嘲道,不过奇技淫巧罢了,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毕竟皇帝此时龙颜大悦。
“公主身怀绝技,令朕和众爱卿们今日大开眼界。你希望朕给你什么赏赐?”公胜桓问道。
浠月道:“昭宁和皇兄客居贵国,陛下向来以上宾之礼待之,我兄妹二人无以为报,不求赏赐,刚才的献技就当是对陛下的感谢。”
公胜桓不住地点头称赞:“是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大梁与北齐友好邦交多年,自然要以礼相待。赏质子府骏马二十匹,黄金千两。”
浠月一愣,这皇帝真大方啊。
昭羽忙拉了她道:“谢陛下隆恩。”
戚若萱插话问道:“若萱愚钝,不如公主刚才所作是什么画?”
浠月答道:“沙画。”
“既如此,”戚若萱转向皇帝,“陛下,公主当罚酒一杯!”
浠月眉毛一挑,有种中计的感觉。刚刚她跟皇帝说话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个丫鬟对她耳语了一番。难道她知道了她不能碰酒?
昭羽也警惕地盯着戚若萱。
“哦?此话怎讲?”公胜桓问道。
戚若萱笑道:“启禀陛下,公主说自己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但是刚才公主所作的沙画明明也是画,欺君之罪呢。”
跟我玩文字游戏啊,你丫的。
你们说的画有沙画这个分类吗?有吗?
一边公胜凌风的脸色已经极度难看了。
公胜桓不明觉厉,接了话茬,笑道:“嗯,是该罚酒一杯。来人,赐酒。”
太监端着一个盘子走到她面前,里面放着一个酒杯。
浠月没有伸手去拿。
浠月看一眼戚若萱,只见她笑容烂漫纯真无邪地望着自己。她一定知道了之前她杯里是清水。
普通人的酒精过敏只是轻度不适,随着酒精在体内分解,症状很快就缓解并消失,但是唐明一族的酒精过敏是基因层面上的,家族不知道从哪代起携带了一种HLA分子,这种分子在酒精的作用下,会引起强烈的过敏反应,轻者神经系统损伤,重者危险生命。帝国历史上有多起刺客利用皇族的这种基因缺陷,对皇室成员进行刺杀,且有刺杀成功的案例。
曾经有生物学家提议开发一种基因技术用来去除后代中的HLA分子,但是由于这涉及到继承者血统的纯正性,这个提议直接被否决了。
在银河帝国,这是一个公开且致命的秘密,皇室成员对入口的液体饮料是极为小心的。
面前这一杯香气四溢的美酒,一整杯下去,恐怕性命堪忧。
昭羽忙出来解围:“启禀陛下,舍妹不胜酒力,这一杯罚酒,请让昭羽代之。”
“一杯酒而已,哪里那么容易醉的。”戚若萱不依不饶,“我看公主刚才也喝了好多杯了,为何独独不饮陛下赏赐的这杯酒呢?”
昭羽对戚若萱怒目而视,说道:“舍妹的确是不胜酒力,戚姑娘何必苦苦相逼。”
公胜桓坐直了身体,“怎么?”
舒妃也质问道:“为何不饮陛下的赐酒?难道还怕酒里有毒不成?”
一时间,寿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话已至此,这杯酒她是非喝不可了。如果她唐明浠月这次没死成,她一定饶不了姓戚的小贱人。
浠月伸出了手,酒杯精雕玉琢,触感冰凉。里面澄澈,黄亮的液体在微微荡漾,美而致命。
昭羽脸色煞白,不安地看着她。如果可以,他愿意此刻替她喝下这杯酒,即便是毒酒。
无数双眼睛也同时在看着浠月。
她拿起酒杯,在即将接触嘴唇的那一刻,一个青色的人影闪电般地掠过来,速度将她手中的酒杯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尔后,把一滴不剩的杯底在众人面前晃过,最后停在戚若萱眼前,眸光冷厉如剑,语调彻寒入骨:“一杯酒而已,本王代喝了!”
戚若萱全身剧震,面色铁青,嘴唇微微颤抖,她恐惧地盯着周身散发着煞气的公胜凌风,只见他的眸中压抑着愤怒和厌恶。
这个女人不知道适可而止,他刚才忍她很久了。
浠月也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出手相救,当众跟他老子对着干。心底隐隐有些感动又有些担忧他该如何收场。
昭羽总算舒了一口气。
舒妃斥道:“风儿,你在做什么?”
皇帝老子的神情顿时变得阴沉,他刚才这一出,相当于当众抗旨,且置自己于不仁不义。他若罚这小子,坏了寿宴的气氛,若不罚又有失皇帝的威仪。实足给他下了一道难题。
太子正欲落井下石,寿翁刘柏翰用眼神制止了他,因为此时他怎么做都不讨好,很可能好处捞不到,反而惹一身腥。
刘柏翰自己快步上前,给皇帝送台阶,笑道:“公主殿下既然不胜酒量,晋王殿下代喝也一样,不过殿下不打招呼擅自抢了陛下的赐酒,也当罚酒一杯,来来,”说着,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酒壶把公胜凌风手里的空杯子倒满,示意他喝下去。公胜凌风卖了个面子给他,便又一饮而尽。
皇帝的面色终于缓了缓。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大将军戚布,此时也起身抱拳对公胜凌风说道:“小女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晋王殿下海涵。”
公胜凌风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拉着浠月回了自己的席位。
刘柏翰见大事化小,小事已化了,这才拿出手绢悄悄擦去额上的冷汗。
戚布轻斥道:“若萱,还不回去?”戚若萱呆立半天,听到他父亲的话才如梦初醒,满面绯红地回到席位上,低头不语。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北齐公主跟晋王关系非同寻常,巴结得,惹不得。
刘柏翰做了个手势,乐工又敲打起了乐器,舞姬也翩翩起舞,气氛重归喜乐。
这时太子的侍卫景翌,看到凌欣身边的随从,感到有点面熟,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附在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太子横眉一竖,眼里问道:“当真?”
景翌小声回道:“小人确定以及肯定。”
太子把充满寒意的目光投向帝妃旁边的凌欣,凌欣刚好抬头遇上他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有种被当众捉奸的赶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