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宾客们都有些微熏。皇帝今日跟宰相喝得也很尽兴。
女眷们不胜酒力,开始陆续请辞离去。戚若萱带着丫鬟也告退了,走到园内假山处,一个人影从假山后面绕出来,挡在她们前面。
戚若萱施了一礼,说道:“若萱见过公主殿下。”
公胜凌欣冷冷说道:“本公主跟你很熟吗?”
戚若萱忙改口道:“臣,臣女戚若萱见过公主殿下。”心里十分惶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不好惹的主。
“戚若萱,你是不是对本公主的姐姐,北齐昭宁公主有意见呀?”
昭宁公主?姐姐?!戚若萱如遭五雷轰顶。那女人果然有本事啊,连栖霞公主都能叫她姐姐!
她立即跪下了,瑟瑟发抖地拜道:“臣女不敢!”
她的丫鬟小翠护主心切:“公主殿下请息怒,我家小姐绝没有对两位公主不敬的意思!”
“来人,先把这个多嘴的丫鬟拖下去打死。”凌欣眼皮都不掀一下。
“是。”两个侍卫早就候在一边,上来直接把小翠拉下去了。
戚若萱连忙磕头,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求公主殿下饶了臣女的丫鬟。她不是有意冒犯公主殿下的。”
“不是有意?那是戚小姐管教无方咯?”
“……臣,臣女知错!”
“你何错之有?”凌欣继续逼问道。
“臣女对下人管教不严。”戚若萱趴在地上,抽泣着。
“在本公主面前哭成梨花带雨的,还想要本公主心疼你不成?”
“臣女不敢!”
“你还有什么错?好好想想。想不出来就给本公主一直跪着。”
“臣女不应该得罪,哦不是,臣,臣女对昭宁公主不敬。臣女再也不敢了,求公主开恩。”说着,连连给凌欣磕头。
“哼,知道就好,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配不配?”
“戚若萱谨记公主的教诲,求公主饶了小翠一命。”
“来人,既然戚小姐知错了,那丫鬟不用打死了,打断一条腿,以示警诫!”
“公主殿下,不要,公主殿下,饶过小翠吧……”戚若萱已经哭成泪人。
“皇妹,你这是做什么?”太子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戚小姐乃是镇国大将军之女,皇妹怎么也得给大将军一个面子!看看,这么一位美人儿,哭成这样,我见犹怜啊。”
“皇兄如此怜香惜玉,不如将此女收了吧,省的天天出来祸害人!反正这害人精跟皇兄倒是很般配呢。”
戚若萱闻言,身体僵了一僵,恨不得上吊算了。
太子面沉如水,说道:“皇妹说话还是这么口不择言!父皇也太纵容你了。”
“难道皇兄还要替父皇教训本公主不成?”
“皇妹,你恣意妄为,到处惹祸,为兄劝你收敛点,否则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太子似有所指。
“皇兄身体初愈,本公主觉得这句话皇兄还是留着给自己用比较好。”凌欣冷冷一笑,随即转身离去。
太子扶起哭得稀里哗啦的戚若萱,说道:“小姐受委屈了。本宫这个皇妹任性跋扈惯了,本宫替她赔礼了。”
戚若萱屈身一拜,回道:“多谢太子殿下解围。臣女感激不尽。”
太子便又道:“来人,将戚家的丫鬟放了。”
“遵命。”
“不如本宫送小姐回府。”太子殷勤道。
“臣女不敢烦扰太子殿下。臣女告退。”戚若萱已经吓破胆,也不敢跟太子有瓜葛,抹着眼泪便匆匆告辞了。
“太子殿下,就这么放过栖霞公主了吗?”景翌悄悄问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本宫会让她明白跟本宫做对是什么下场!”太子对着凌欣离去的方向温雅的眼眸透出一股杀气。
公胜凌风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他素来不喜喝酒,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他。浠月劝也劝不住。
昭羽知他为何事烦闷,便跟皇帝等人借口府中有事,留下几个随从照顾浠月,便先走一步了。
“陛下,舒妃娘娘,晋王殿下喝醉了!”太监向两位主子禀报。
“还不差人送回府。”
“奴才这就去办。”
太监叫来了潇肃和陌玉,扶起公胜凌风,送他回府。浠月便也顺便一同跟主人告辞了。
侍卫们把公胜凌风安置到马车里面,浠月也陪着一起坐到了车中,毕竟人家刚刚救了她一命不是?好歹把人送回家。
马车驶动,公胜凌风坐在软垫上,后背靠着车子,醉意朦胧,微闭双眸似乎已经入睡,绸缎般黑亮的头发稍显凌乱,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鼻子挺拔,干净俊秀的脸庞仍然白皙如玉,一点没有醉酒的潮红,唇形浅浅弯起,彷佛在睡梦中微笑。浠月难得这么近距离地静静观察他,觉得他若是个女子一定美过自己。
“好看吗?”他闭着眼睛突然开了口。
浠月吓了一跳,便夸他:“好看,好看得像一座雕塑。”
公胜凌风满意地笑了笑。恰逢路过地面一个大坑,马车碰的一声,车身猛烈一晃。浠月已经想好了,如果他倒到自己身上,自己要跟他说,我夸你好看你也不能这么占我便宜啊。没想到,结果是自己直接扑到他身上,额头刚好抵着他的下颌,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抬头便看见他玉雕般的容颜。浠月有一种趁人之危占人便宜的感觉。
正欲起身,公胜凌风顺便两只铁硬的胳膊一圈。她分明感觉到他胸腔内心跳如鼓声。
浠月说道:“王爷你醉了。”说着便欲推开他,公胜凌风道:“若我不放手,你是不是要拔出你的宝贝凰武了。”浠月笑道:“王爷提醒了我。”一只手便往凰武摸去,公胜凌风准确地按住了她的那只手。这家伙不是装醉吧,可是刚才明明亲眼看到他一杯一杯把自己灌醉的。一时动弹不得,也只好不动了,便任由他抱着,待他睡着之后再挣脱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他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怀抱却温暖而舒适。马车的颠簸下,自己都快睡着了,朦朦胧胧听他在说了几句胡话也没有听清楚。
马车停下来,浠月忙推开他坐端正,看着侍卫扶他下了车,便也一起下去了,却在大门口止住脚步,她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感觉这个地方让自己跟他纠缠不清,令她望而却步。
不过有一样东西,她需要再看一眼。想着,便抬起腿,迈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