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边的云湘却忽然跪下了。
“请殿下、王妃恕罪。”她的声音有些发抖,表情却平静得不像是个犯错的人。
玉萝心里咯噔了一下,对上云湘镇定的目光,心里才稍稍放下了一点。
楚元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里看不出一丝感情。
“何罪?”
云湘俯身,额头贴在了地上,“花瓶,是奴婢换的。”
话语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楚元舜的表情更是阴沉。
玉萝秀丽的眉毛都拧作一团了——云湘很机灵,根本不会为了区区钱财做这种事情。
那她现在,要做什么?
楚元舜手指在桌子上叩着,眼睛微眯,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云湘道:“上个月,奴婢不小心在擦拭原来的花瓶的时候,打碎了一只花瓶……怕被责罚,于是便私自托人从外边用自己的俸禄,买了一只纹饰差不多的。”
“你管这个叫差不多?”楚元舜冷冷地看着她,一脚把那只粗制滥造的花瓶踹到她跟前,碰到了她的头上,发出了一声闷响。玉萝差点要冲过去把她扶起来。
看了一眼楚元舜,借力站起来的手最终只能按在桌上,关节有些发白。
云湘郑重地叩了好多下响头,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奴婢实在只有买入市井货这条路走了!”
玉萝突然明白她想做什么了。楚元舜也反应过来了其中的不合理处。“如果打碎了,你去总管府领便是,王妃心善,并不会苛罚你。但你——”“心善”二字咬得很重,眼神轻轻扫过了刘老四,“为什么不去总管府领个新的花瓶?”
刘老四本以为自己已经逃过了一劫,突然又被点到名,心里又一悬起,不安的预感无端的横生。
云湘跪起了身,额头已经有些红肿,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得出来。只是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刘老四,又卑微地俯下了身子。
楚元舜眼里没有一丝涟漪,“但说无妨。”
“奴婢当时去总管府,向刘大人讨要一个花瓶,可刘大人却说……”
云湘顿了顿,深深低着头,余光瞥了刘老四一眼,嘴角噙着诡秘的笑意。
刘老四打了个寒颤,磨了一下牙齿。
云湘继续道:“可刘大人当时直接就赶了奴婢走,还说……还说、还说王妃的长明居跟归心斋似的,殿下四月不来一次,没有必要放什么花瓶!”
归心斋,通房丫头们的住处。数十个丫头在玉萝印象里,只有几个人侍寝过一次,可想而知,那是多么落魄的一个地方。
云湘咬住下唇,一脸委屈地看着刘老四。“所以奴婢唯此下策!”
刘老四“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小丫头婢子别乱讲!”
“刘老四——”楚元舜的目光骤冷,阴蜇的面色看得玉萝也心里发颤。
“连王妃你也敢妄议了?”
“奴才不敢啊!给奴才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啊!”
刘老四肥胖的身子都贴地了,一身肥肉都在抖,把头磕得比方才所有叩头的下人都响亮。
“擅自克扣王妃吃穿用度,妄自议论后院主子,你说——”楚元舜忽然露出了渗人的微笑,“你该受什么样的罪啊?”
刘老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玉萝的意识却像糨糊一样挞在一块。楚元舜的意图是什么?
真的是为了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