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里斯·普希金亲王亲自督帅六万大军,从库尔斯克出发,便浩浩荡荡奔斯摩棱斯克而去,他的意图在于首先以雷霆之势一举攻破斯摩棱斯克的野战军,然后直接参与攻城,配合北部勒热夫要塞的军队对斯摩棱斯克形成联合包围。
根据自己的审判团之前传回来的情报,位于斯摩棱斯克南部的野战军普热梅斯瓦夫·扎哈洛耶夫斯基上尉普希金本人是不放在眼里的。他们是什么啊?万人的骑兵队而已……而已......
普希金觉得头有点大了。
至于城内可能派出的援军,普希金倒是不怕,有莫洛托夫在北部的威胁,城内断不可能分兵援救,就算分兵,等到救出骑兵队,北部集群早就攻破斯摩棱斯克,以逸待劳了。
为大部队开路的先锋,是沙俄重步兵方阵军团的瓦西里,这是很早就跟随普希金的亲密战友,是西南军的元老,辖下第二重步兵军团在沙俄军中的战斗力都是排得上号的。而且,因为大家都明了的某些原因,重步兵军团并非如同编制所规定的一万五千万人,而是超额到了两万千人,瓦西里以“直属亲卫队”的名义,擅自扩编了一个五千人大队的射手和骑兵混编部队。事实上,他本人就是一名神射手。
现在,重步兵军团走在整个中部集群之前,领先普希金的主力军五六英里的距离,对于拥有大量卡尔梅克骑兵和轻骑兵的编制完整的南部集群而言,五六英里也就是一个冲锋的距离。
所以,从任何角度来看,南部集群陆路部队的行军始终都是无懈可击的。
瓦西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当斯城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下,他要做出什么样拉风的动作来。
瓦西里的想象很快就被打断了,在距离野战军阵地还有十几英里的地方,他忽然看见前方疏疏拉拉的树林里,隐约出现了一片红色,在绿色的草地里很是扎眼,那是千名骑着红色骏马的武装哥萨克骑兵。
这个位置出现的骑兵,毫无疑问是野战军方面的。
瓦西里冷笑一声,仅凭一千的弓骑兵,能够对人数超过两万,兵种齐备的第二军团造成什么威胁?
他挥挥手:“让龙骑兵中队和手枪骑兵的一个小队去驱逐。”
龙骑兵中队,就是两千五百骑兵,加上一个小队五百手枪骑兵,这已经是对方的三倍了,这根本就不是要驱逐,根本就是要歼灭!
三千的骑手很快从第二军团的主力中分离出来,宛如两条红龙,一左一右,呈钳形向对面的骑兵卷去。
一如瓦西里预想的那样,己方的骑兵一动,对方的骑兵立刻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撒腿就往回跑。
瓦西里哈哈笑了起来。
同一时间,野战军骑兵队中,为首的那名骑兵将领紧皱着眉头,不时回头观察对方骑兵与他的距离,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不时扭曲着。
在他身边,一名年轻的骑兵,穿着比其他的骑兵要稍微精致一些的龙虾甲外套,脸上同样有一条横过脸颊的狰狞伤疤。那个年轻的骑兵问:“副官大人,为什么我们都在逃跑?”
那名骑兵将领好像被谁踩住了尾巴,差点从马上跳起来,怒吼道:“这问题你该去问上尉那混蛋,卡咨佩尔你个熊孩子你问我干嘛!”
年轻的骑兵擦了把汗,说:“帕梅拉·克里丁斯卡大人,您太激动了……”
那将领几乎炸了起来:“我激动?!开什么玩笑,我激动?!最早跟着那个做一个小军官混的时候人少就是拼命逃跑,现在成了混成正式军官了,结果就给我一千人还是让我拼命逃跑,卡兹佩尔·耶哲维奇,你个熊孩子居然还好意思说我激动?!”
这时,那将领身边的另一个面色平静的骑手漠然道:“恐怕不只是逃跑那么简单……我之前听说,普热梅斯瓦夫上尉制定这个作战方案的时候,是为了......”
那将领立刻扭过头,满脸紧张到:“那混蛋的方案?!奥格拉·纳萨尔你听清楚没有,知不知道是哪一条?会不会就是……”
被称为奥格拉的骑手摇摇头,说:“然后普热梅斯瓦夫就发现了我的存在,他立刻就不肯说了……不过,根据我的推理,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那将领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落在身后的滚滚烟尘,忽然咬牙切齿道:“老扎,你敢再耍我一次,我帕梅拉·克里丁斯卡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我决定借让我的副官用轻装哥萨克骑兵调开瓦西里手下仅有的同等机动力的轻骑,然后我们发挥骑兵的优势,截断对方前锋和主力的联系,先给他们重重的一下子。但我们不能不管帕梅拉,结束战斗之后,我就去接应帕梅拉,两下夹击,干掉对方的轻骑兵。”扎哈洛耶夫斯基是这么对杨·利特克说的,不过作为多年同事的利特克还是看着扎上尉的犀利的眼睛打了个寒战。
骑兵队已经被调走了,现在还待在阵地中的,是剩下的两千名精锐的翼骑兵、三千久经沙场的波兰贵族骑兵和两千资深披甲哥萨克骑兵......以及那个被称为费奥多·奥布霍维奇侯爵的鹰犬,老谋深算的普热梅斯瓦夫·扎哈洛耶夫斯基上尉!
普热梅斯瓦夫在斯摩棱斯克的地位仅次于费奥多将军,他甚至是这支军队的灵魂所在。可以说,没有他,费奥多将军的军队战斗力甚至要下降两成。
每一次,普热梅斯瓦夫的旗帜一树起,走上部队的最前面,军人们总是会热血澎湃,为长官欢呼。
这一次,普热梅斯瓦夫在众人面前庄重地穿上了那身沾染着一丝洗不掉的褐色血迹的翼骑兵盔甲,带上了羽翼,宛如一个弑神天使。现在他跨上了血红色的战马,提起手中的长枪,走到骑兵镇前面向着骑在马背上整装待发的骑兵队。
“弟兄们等久了吧?没关系,俄国人等得更久!我已经听到他们临死前的呻吟了,来吧,我们一起把他们带进死亡中去!”
“弟兄们,你们一路跟我过来,都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太肉麻的话。所以呢,在出发之前,我只能对你们说……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把你们完完全全地带回来,就算有谁不幸长眠沙场,我也会和弟兄们一起,杀十倍百倍的敌人,为你们践行!”
“相信我吧,正如你们一直所做的那样,把你们的命,放心地交给我吧!”
“如果要去死,那就去死吧,但在此之前,我们的敌人......”上尉一顿手中的长枪,“必须先下地狱!”
“杀!为了祖国!”每一个人都吼出了心底的呐喊,大地为之震颤。
上尉一点头,一磕马肚子:“冲锋!”
突然腾起的烟柱,宛如一道黄龙,气势汹汹扑向中间慌乱的第二军团。
瓦西里从一开始瞬间的慌乱中清醒了过来,他刷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怒吼起来:“第二军团,准备迎击!”
作为沙俄主力之一的第二军团在他们统帅的指挥下,迅速找回了平素里的战斗意识,在最接近的翼骑兵冲到他们跟前时,便本能地结成了一座巨大的方阵,外围长枪宛如树林一般,闪着尖锐寒光的枪刃斜斜指向迎面冲来的骑兵们,内圈就是配有俄国长斧的射手。
这几乎是第二军团的本能,迎接骑兵冲击时,先判断冲击时间,并依照将要到来的冲击顺序调整迎敌方向。野战军从正前方千米外的疏林里出击的,目前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越来越近了,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已经进入射手射程了!
一个火枪百人队终于没有忍住,隔着两百七八十米的距离就齐射了一轮,受他们的影响,整条战线上的火枪齐射暴雨般开启了。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第一波射击效果并不好,过早的齐射让子弹的动能降到了最低,打中的直接就被翼骑兵精良的盔甲弹飞了。
“还击!”上尉吼着,率先举起了手中的簧轮手枪,一片咔咔声中,翼骑兵手中的簧轮手枪从一百多米的距离上就开始愤怒地喷吐起火焰来。
何况还有紧随其后的箭矢如暴雨般倾泻了下来,这些箭来自侧后两翼的披甲哥萨克骑兵。
也不过就是几个呼吸的事情,瓦西里就被打蒙了。不间断的箭雨已经覆盖了到了对方阵后一百米,漫天飞舞的弓箭虽然是强弩之末,但也用一瞬间的爆发式齐射将第二军团的火枪手和前排长枪手彻底打蒙。
这还没完,最大的恐怖才刚刚降临,隆隆的马蹄声如铁匠挥舞的大锤让瓦西里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差点没把自己的牙咬碎——翼骑兵已经接触到步兵方阵了!
一旦让翼骑兵接触到阵线,那就意味着一切的抵抗几乎都已经失去了意义,现在一切都完了……
“杀!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波兰人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