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正是盛秋,就是宫里的花园,说到令人惊艳的景致,也挑不出来几处,硬要数出来的话,当属西北边的一处静湖里面的锦鲤养的实在活泼,再有就是静湖东边围修起来的竹林很雅静,看了让人心旷神怡。
涟歌陪着太后一路有说有笑的,她倒不拘谨,有什么说什么,一张小嘴叨叨起来哄的太后笑的停不下来。
祖孙二人相携来到竹林外面,竟然听的竹林里有些许琴声,琴音悠悠,是江南有名的清谱调子……
“祖母,这是?”
老人脸上也带着几分疑惑,但是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分明映着的是狡黠。“不知是谁,竟有这样的兴致?瞧瞧去。”
竹林不大却幽深,二人几经转折终于在竹林里看见一方石台,石台方小,摆一台琴就已经放不下旁的了,而那石台经由她们的方向看去,刚好被一道身影给遮下了,让那本就方小的石台只露出了一个角来。
那是一道素白色的身影,他背对着涟歌,墨发未束垂至腰间甚至搭到了地上缠上了两株青草。
涟歌从那背影往前看见琴弦上拨舞的那双手,青葱白指却棱骨分明,她愣愣的盯着那微宽的肩背和那轻轻挥扫在长琴上的手……
她微愕,这样清明的调子,竟然是个男子弹奏出来的。
男子听见声音,指尖微凝,小指轻转勾过,将那未作完整的尾音收了,于是起身回头,是竹林中清风微拂,带起了他额前一缕青丝,竹叶光影顺接下移,露出了一张微愣的俊俏样子。
他面含微笑,双手交礼,道了一声。“祖母。”
“我当是谁,是明旌啊。”老人家笑着,赶紧拾了涟歌的手。“丫头你快瞧瞧,你还识不识的。”
涟歌抬眸打量着他,他的目光也跟着顺到她那张看起来貌似很乖的脸上,却说不上什么神色。
涟歌恍惚间记得他的声音,于是乖巧的行了一礼。“太子殿下。”
太子微抬手。“不必多礼。”谈吐之间都是一个“雅”字,但是面容平静,无论怎么瞧着,都是一副生分又有些疏离的样子。
太后自然也看得出来,却也拦不住她的开心。“我们明旌的琴弹得越来越好了。”
他脸上镶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祖母夸赞了,最近朝中也无大事,平日闲下无事了就喜欢找些东西解闷,日子长了,竟也堪听一听。”
涟歌不懂乐,却听过琼华弹琴,她是个时机灵又时糊涂的,也没当人是在谦逊,点头赞道。“的确也只堪听一听。”
太子愣了一下。
“哦?你这丫头,是有什么说辞?”
涟歌还未回过神来,反倒真说了两句。“这调子我听人弹过,其弹琴者,身处喧嚣,却琴音悠瑟,天属立夏,然仿若深秋……我认为的琴当是一双手。”她说着,竟还从袖子中伸出了自己的一双小手。“是抓,是握,应该全凭自己的心。而真正的乐,是一种表达,像人说话一样,而不是拘泥于华丽,拘泥于完整,拘泥于如何的动听,方知琴音,贵在于人心,而不是丽琴妙音,弹琴的人靠着环境容纳环境,而弹心的人自身就是一处风景,环境如何,却也是随他的……”
太后和太子眼中皆出现了惊愕的神色,到底是老人,也没太过惊叹,笑问她。“你何时懂得琴心了?”
涟歌憨憨的老实承认。“这阵子生病只闷在家无聊,就读一些杂书,刚好有一本琴谱,说是琴谱也不算,算一本故事书,是说琴杳弹无弦之琴的故事。”
“小涟一番话,倒是让明旌受益匪浅,若得空,定要好好和小涟探讨一番琴艺。”
她赶紧罢手。“我不行,我就会说这两句,再让我说什么我可是再说不出来了,更莫说弹了,乐器方面,我也就会晃晃拨浪鼓……你要真感兴趣,回头我让人把那本书送来就是了。”
都说自己不会的东西就没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的好坏,否定别人的辛苦,涟歌也不是不知这个道理,只是单纯脑子一顿,做了个不讨人喜的糊涂事。
她也知道是自己无礼了,好在太子和太后都是宽厚的人,也没当回事,反而脸上还映着好看的笑颜,她就低了低脸,颇为不好意思,十分的乖顺……
乖顺到太后说累了要先回去,她也没什么别的小动作,让她陪太子多待一会她还真就留下了,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己与太子有些什么样的关系,只当是太后真的累了。
她和太子就逗留在竹林里散散步,他手中抱着琴,言行文雅……
涟歌觉得尴尬,便找些话题瞎聊。
“我听祖母叫你明旌,你是叫叶明旌吗?”
这样的话,在常人口中说出来,当是十分无礼的,毕竟全天下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的人,恐怕也就如下的涟歌一人了。
他侧头看着她微低的头,她倒乖顺,那样子无礼的一句话,在她问出来,其实也就不过简单的一问罢了……
“你是真不记得了啊,我却记得你小些时候还常跟在我身后明旌哥哥明旌哥哥的乱叫。”他淡淡的说。
“噢,许是我年少不懂事的。”她心里却隐约惦记起了家里大姐说到的太子和朝歌有一腿的事情,不过八卦虽八卦,她为人处事却还算得上婉约。
“你认不认得我家新来的那个姐姐朝歌?”
“还算见过几面,怎么,她欺负你?”在太子心里,她还是那个傻姑娘,每日顶着自己未婚妻的名头却成日遭人欺负,所以她这样一问,他潜意识里是觉得,她要让他帮她出出气。就算没这样的心思,或许也是想要和他聊一聊抱怨两句……
他对平常世家小姐的了解,也就止步于这些,小姑娘家,平时的格局,好像也就只是这般了。
她摇了摇头,颇委婉的问。“那倒没有,我是想问问太子殿下,知不知道我朝姐喜欢什么样的汤婆子?”
她自以为自己问的很隐晦了,而且太子也应该听懂了。
太子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这问题问的颇为奇怪,他一时没有想到,就算想到了,他好像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涟歌抬头瞧了他一眼,却是一眼的了然样,心里想的却是:装什么大尾巴狼,要不是有问题想问你,你当我真愿意留下来散步啊。
但是人家不愿意承认她也不好勉强,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便继续低垂着眉眼走路了……
“也没什么,没什么。”
太子却被她这眼神盯得一脑袋问号,不明所以,看她往前走了,也只好跟上。
一阵清风吹过,带的竹叶飒飒竹身轻舞,也吹起了她额前的一些碎发,露出了一张乖巧的脸,脸上带着一丝浅显的微红。
“话说,你……”她轻声问。“你是不是和叶呈笙玩的很好啊。”
“还不错。”
风儿吹过,吹的她心里泛起了一丝甜,她的种族就是风,她也是在风中长大的,她对风的喜欢,就仿若鱼儿于水,鸟儿于云……
“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是吗?”
他笑的很商贩。“也没有。”
她随手折了一个竹叶子,笑着问。“真的吗?那你呢?”
“他是我亲弟弟,我自然喜欢的。”
她手中轻折着那片竹叶,小声嘀咕着。“也对,一个事事不如你的弟弟,你自然喜欢的。”
他却没听清,只瞧着她低头鼓弄叶子的样子有些可爱。“嘀咕什么呢?”
她拿起手中的叶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一小片青叶被她握在手间,由她吹出来,倒不是什么绝世名曲,而是一串简单的鸟鸣声。
顷刻间,仿若踏进室外桃林,谷间云雀,清风软溪,是山间的风鸣,水中的石奏……
百鸟轻啼之间,一声长鸣带动了竹林间的一阵风,应了他的话,她正抬起头看着他,是风儿吹散了她脸上的碎发,一名窈俏少女面色雪白,容中含笑,唇间一片青叶,双手青葱微持,一双眼眸中仿佛住了万千的星辰,微眯着,随着那笑颜,眼角的一点轻痣藏进了缝里不见了……
而那轻风,也突然吹进了他心里不见了……
几只小鸟闻声飞来,在那红衫少女的身边环绕,叽叽喳喳的随着那青叶的声叫个不停。
他手中抱着那琴,愣神的看着她,心下已经想不起惊叹,时间不再流淌,所有的一切都凝刻在了此时。
她停下,伸手接了一只黄色的鹂鸟,那鸟儿立在她指尖,仍叽叽喳喳的叫着……
“我嘀咕说,你是个好哥哥。”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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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实在八卦不到什么,她就早早的想着托辞逃跑,她也是怕出宫晚了,没什么时间去街上玩儿一会。
想起太子那吃惊的样子,她还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弹得差一些,没关系,多练一练就好,我虽然外行不太懂,但也明白勤能补拙的道理。”
这话她自然是气他的,好不好听她还是听的出来的,她只是不太喜欢这家伙对于她二姐的事扭捏着不愿意承认的样子,所以使了个坏,想让他怀疑自己罢了……
说完这话,她不太温柔的哄走了那几只鸟儿,就借了个由头溜走了。
叶明旌始终有些愣神,瞧着那急匆匆跑掉的身影,耳边还回荡着那“安慰”他的话,回过神来,轻声笑了,拾紧了手中的琴,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一段精简却又惊艳的小插曲让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住进了他心里,本就是寥寥数言,见面问候了两句,吹了几声竹叶,
他以为,不过如是。
可是这世间又有太多的事情,都归宿在一句“以为”里,似是悔恨,似是惊奇,终归都是一叹,也正是如是,这世间才不会那般的无聊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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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刚过,太原的天明显越来越寒凉,涟歌出宫门的时候正碰见山鸢在宫门口侯着她。
“夫人说小姐出去指定日头都快落西了,天气寒,让我在此守着。”说着,将手中的披氅搭在她身上。“夫人还嘱咐小姐说,玩一会儿定要早些回去。”
涟歌如下正在兴头上,哪里管的上什么嘱咐,拽着山鸢就走。“我晓得了。”
“小姐!马车!”
“什么马车,多走几步身体好,你跟我来,来的时候我都研究过了,前面尽头有面墙,翻过去能少走两条街。”
山鸢一路小跑着方能跟上她,她也完全不知累,围着宫墙走了一条长长的宫路,待到了她所说的尽头,山鸢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了。
“小姐……你……慢一些。”山鸢停下直喘粗气,抬头看去又是一怔。
一堵连着宫墙的高墙堵在前面,那高度不用言说,宫里的墙有多高,那墙便有多高,莫说她们这种闺阁女子了,这墙就是那走街串巷的飞贼,都要头大一阵。
“小姐……你说的,便是这墙?”她喘着粗气,抬手指着那红墙,一脸错愕的看着她家小姐,她此时多么希望,方才是自己听错了……
涟歌抬袖轻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望着那高高的宫墙嘴角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来。“从这里翻过去,应该有几个小巷,过了巷子就是朱雀大街,要是走正路,可要绕上一会儿。”
“可是小姐,你想没想过,我们要如何上去?”
涟歌疑惑。“这小小一堵墙,自然是轻巧翻过去。”
说着撸起袖子就要爬。
她只记得自己是白虎的时候翻山越岭却忘记了如今的她下个房顶都还需要人带下来……
她尝试着像以前一样伸出爪子去抓墙壁,却不想一用力下墙壁的一处沟壑直接将食指肚给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顷刻就流了下来。
“嘶……”她收回手抽了一口冷气,掰了手指看那伤口。
“诶!小姐!”山鸢见状赶紧从身上扯了一块布条下来给她包扎……
她任她清理血渍,伸了另一只手出来在嘴里轻咬了一下,虽未用力,却也咬出了一道红痕。
她小声嘀咕。“这么弱……”
突然一道清凉的声音悠悠从上面飘下来。“呦,瞧瞧,这是哪家的小猫。”
涟歌抬头一看,却是叶呈笙。
他一身黑衣劲装,跟往常花哨的装扮不同,如下干净利落的很,墨发用一只银冠束起,高高的马尾垂在背后,除了腰间一柄短刀,身上再没别的挑眼的装扮。
他正坐在那围墙上头,坐姿洒脱的很,一只墨靴搭在外面晃着,嘴里叼着一只草叶,正满脸兴味的低头看着她……
涟歌愣了下,恍惚间竟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许的熟悉,好像在某个云泽仙山上,也有一个这样的少年郎,身着一身浅云色的衫子,也是这般坐姿的挂在一颗果树上,那人手中握着半个果子,嘴里的调调也是这般的调侃。“呦,这是哪家的小猫。”
那时候她就鼓着腮帮子昂着脖子气骂那人。“你哪只眼睛见我是猫?”
她晃了下神,愣愣的看着他。
“总这个眼神看着我,我有那么好看吗?”他把嘴里的叶子丢了,脸上带了一抹浅笑。
她回过神来,听见有人叫她小猫,不但没生气反而开怀的很,一脸的兴奋,喊道。“绛王爷!你如何上去的?”
他不知从哪淘弄出一壶酒来。“想知道?”开了盖子就喝了起来。一丝酒香流连,飘散着诱人的味道。
她乖巧的点点头,一张小脸十分可人。
“说句好听的。”他看着手中的酒壶,又晃了晃,一脸的醉意,原来这人是早就醉了的,只是如下不知在墙头是准备做什么。
山鸢收拾完了涟歌的伤口,也注意到了墙上的叶呈笙,虽然惊讶,还是规矩的行了礼,倒是涟歌,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好听的?什么好听的?”她向来会夸人会说好听的,可这还是头一次有人问她要她说句好听的,她一下子愣住了,一向机灵的脑子竟没攒出一句话来夸他……
叶呈笙一双桃花眼看着她,眼下笑靥,说不好看那是假的,山鸢见着都愣了一会儿,更何况是本就看他十分顺眼的涟歌。
没等他说什么,她突然就抢话道。“你好看的紧!好看的你快告诉我你是如何上去的?”
正喝酒的叶呈笙听了她“夸赞”的话皱了皱眉。“谁教你这样夸个男人……”
涟歌显然听出了他的不喜,却突然想到了才见过没多久的叶明旌,于是换了个角度说。“我是觉得你比叶明旌好看啊,你不喜吗?”
她理解中的这兄弟二人,就算表面上和和睦睦,但是其实内心里一定还是有一定不平的,当然这样的不平并不一定是恶意的,就比方说有人夸她比她两个姐姐好看,她指定会很开心,更何况对于叶呈笙来说,他才是那个后娘手里的孩子……
叶呈笙突然嗤笑。“你这样觉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喜。”说完,他突然丢了那酒壶,轻身一跃就从墙上翻了下来。
涟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一双微凉的手环腰而握,带起的风儿杂乱了两人的头发,他轻靴点地,顷刻间就携着她立在了那面墙上……
一双红色的绣鞋踩在墙面上,玄鸟锈纹的红色披氅带着风盖回肩上,将他握在她腰间的手也盖进了里面。
是时间凝刻的感觉,风儿仿若都吹的慢了些,叶呈笙握在她腰上的手并未松开,她只觉得腰上被他握的地方有些热的灼人,有些想躲……
她痴愣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样中看的一张脸上,此刻正带着一抹醉酒微熏的红色,他嘴角勾着笑容,声音轻而凉。“你也是怪无礼的,叫我全名也就罢了,我大哥你也敢这样称呼。”
她局促的收了刚才因为事发突然紧握抓他衣服的手,想要往后躲。
“我这不是对你改了称呼。”
叶呈笙却没半点要放开她的意思,反而调笑的问她。“不怕掉下去?”
涟歌脸上也悄悄爬上了一抹红色。“不怕……”
“小姐!你没事吧!”山鸢关切的从下面喊道。
她小心翼翼的站稳脚。“我没事。”
叶呈笙收回了手。“你这是想去朱雀街?”
“你如何知道。”
“猜的。”他笑了笑。“走了……”
话说完,未等涟歌再说什么,他竟拎起酒壶就踩着墙瓦往皇宫方向去了,利落的样子像极了刚才突然带她上来的时候。
“喂!”涟歌唤了一声想拉住他,奈何那人的轻功早就离她好几步远,这一拽不但没抓住他半片衣角,反而差点将自己摔了出去。
涟歌轻叹了口气,暗道不跟醉鬼一般见识,于是就摸着墙瓦缓缓坐下了,坐在墙上,总比站着有安全感的多……
她低头瞧着下面的山鸢,这墙高的只让她觉得山鸢都足小了一号。
“小姐,这……”
涟歌抿了抿嘴,四下望了望。“无事!我看这边其实并不高,我可以跳下去。”然后深吸了口气,算是给自己壮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碰的一声她就当真直接跳了下去。
山鸢急的心里一激灵,立刻就慌了神,正打算唤人求救,就听到墙的那边涟歌半分虚弱的声音悠悠传过来。
“我没事,你且先回去吧,我过会就回府去……”
山鸢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那边的涟歌却是因为怕她担心,愣是死捂着腿疼没叫出声来……
说是不高,却是在她之前看着不高,对于现在她这副身板,估计跳个板凳都要脚麻上一会儿,更别提这防贼防盗的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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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山鸢说动回去了,她坐在地上缓了一会也就没再逗留,虽说走起路来还是会有些疼痛,但是她向来刚强,小病小痛也没当回事过。
这地方和她料想的不错,过了这道墙就是几折小巷子,她扶着墙缓步的走,随着心里的方向找出口……
日头逐渐西下,热气也就一点点的散开了,秋日里寒风还算盛,她将自己裹得紧了紧,加快了脚步。直到又走了几折弯,却听得一处阴黑的巷子口有些响动,出于好奇,便过去听了听,
是几个小子在打架。
其中一个孩子被其他几个围着,身上穿着破旧的段子,手里还有一把匕首,他眼神坚毅的看着身前的一众孩子,脸上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口子。
围着他的几个孩子看着虽然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却好赖穿的算得体,为首的一个娃胆子大一些,手里还牵着一只比他们还高大的黑狗……
“你这小子,竟敢欺负我兄弟,今日我就将你喂了大黑!”孩子口气很冲,带着一股“大哥”味儿。
涟歌本来没想管,想着看两眼没什么事就走罢了,人家孩子家的事,又岂是她能管的?
正要回首时,却见那大狗身后的一个孩子突然出来踹了那小孩一脚,这一脚踹的很讲究,说重那是十分的重,可是看他的神态,分明是带着几分害怕和恐惧的。涟歌见了,当即兴味的停了下来……
只见那被围着的孩子也不示弱,手中的匕首快狠准,直接向刚才踹他那孩子挥去,那孩子躲开了,但是手臂上还是被划了一道,他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伤痕,当即吓得大叫起来,身边的几个孩子也纷纷有些后退的意思。
涟歌觉得更有意思了,还特意走近了些。
那为首的孩子声音里也有了些不确定性。“你这个疯子!”然后松了手中的缰绳。“大黑!给我咬死他!”
大黑狗脱了绳索,当即大叫一声扑向了那个孩子,他虽用匕首去挡了,可是一个孩子才有多大力气,又怎么挡得过那么大的狗,于是手臂被狠狠地咬了一口,这还未罢,那狗是个凶狠的,并未死咬着他的胳膊不放而是转口要咬他的脖颈……
这样一出事,几个胆小的孩子纷纷吓得跑开了去,涟歌最了解兽性,眼见真要出事,轻嚇了一声。
“畜生!住口!”
声音不大,却隐隐带着沉稳和威严感。
她眼睛轻挟,眼尾微挑,眸中目光凌厉,无形的威严,那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王者气度,带着威压,看的几个孩子错愣住了,连逃跑都忘记了……
过了稍刻,那为首的孩子怒道。“你是谁!?”回头间,却见家里的大黑突然躲到了角落蜷缩了起来,嘴里还浅哼着几声臧叫,不敢露头。
那孩子见状便唤它,往日十分听话的大黑此刻却是一动不敢动……
涟歌嘴上携了一抹浅笑。“你们知道,黑狗这种东西,最是灵祟,比人敏感多了……”她盯着那为首的孩子一步步向他走去。“你问我是谁……”
不知是哪个孩子,特别机灵的喊了一句。“鬼啊!”便撒欢跑掉了。
听了这声叫唤,其余的几个小鬼那还敢再逗留,瞬间就跑没了影子,就连那大黑狗的小主人,都不敢再管什么狗不狗的,回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