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你好呀
虽然春天依然毫无音讯，但是天气却好多了，寒风不再刺骨，我想最冷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吧？河面上的冰依然坚硬，有人在上面走来走去，人们笑闹奔跑，冰面坚固如磐石，只是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有淙淙流水，冬天恍如没有发生过。在冬天最后的日子里，人们好像都高兴起来，走出门去，添置物件，准备过年，这一年的日子真的快到了头，人们好像提前松了口气，都显得欢欢喜喜。
也是一年中，罕见的松快日子。过去不论有何不快，眼下无论有多忙碌，年终那天之前，必须放下来，等到新的日子来到。牧，人好奇怪哦。真的会期待仪式，以节日来划分自己的生活，虽然看起来毫无道理，但是我觉得这也很好，毕竟人生在世，不应免俗，人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随着人潮高兴高兴，也是件好事。
回想过去的日子，就像走过了一条很长的路，时间过了很久，但是生活却又是静止，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平静。可是真的到了某个节点，回头来看，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回看两年前的旧照片，宛如是个陌生人，此刻简直脱胎换骨，成为了别人。我总是对旧时光有些陌生感，认真回想起来，就像是看电影一般，那些故事和细节都还记得，但情绪已隔膜，像看陌生人的生活。看久了，就觉得乏味，不想惦念过去，当然，我也没什么力气憧憬未来。
我记得很早之前跟你说，我再也不要走向任何地方了，此刻此地就是最好的。那时我只是模糊的感觉，总是急迫地追向某个目标是不对的，眼下我才明白，那时候的我们总是急着开始将来的生活，甚至不顾眼下正在过的日子。这是不对的，我们不是要等到一切都好起来，如我们所愿，生活才真的开始。那时候我就打定主意，不再期待将来了，而是过好眼前的每一天。
我做得好吗？也不一定。这两年里实现了自己过好每一天的愿望吗？嗯……大部分时候还是做到了。走出门去，与人交谈，购买食物和鲜花，在傍晚的时候散步，不再苛求不能得到的东西，尽力让自己平静。但是偶尔也会被情绪领着，走向了黑暗的地方。一个人在屋子里，为了莫可名状的恐惧受累哭泣，但是这也没有关系，牧，没有人会掌握所有的生活技能，大多数时候不过左支右绌，踉跄前行。
这世界上唯一稳定的就是不确定性，关于我们的生活，人们几乎无法掌握，只能在不确定性里，找到让自己舒适的方式生活。至于那么多的不确定，那么远的未来，我说不清楚，也理不明白。未来会发生什么呢？人们会再次伤心哭泣，又再次获得幸福吗？我既不敢期待，又不能憧憬，当然也不能拒绝，只是坐在这里，静静地等待。关于未来的一切，等待时间告诉我答案。
最近我听人说了一个道理，他说的是有些事情不必问也不必说，答案早在事情开始之前已经写好。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呀。在所有的事情里，人的态度、努力和行为，几乎是最微不足道的变量。这世界按其所是地运行，人过于渺小，不应该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而是应该认清局面，做出选择。即便希望再迫切，如果于事无补，也是白费劲一场。这话听起来虽然冷酷，但是确实如此。牧，我想这也没有关系，人生不是只有结果可以期待，除了结果，我们还有过程，还有浪漫，还有美梦，即便一切都幻灭之后，人们还是可以留下点什么。我想很多人都只能懂前半部分的道理，于是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变成了铁石心肠的成年人，而只有懂得这个完整的道理，才会有可能让自己快乐。
即便所有的东西都幻灭，也不是没有东西留下。即便是坏掉的躯壳和破碎的心，也是只属于自己。牧，我们很早就说过，乐观和悲观都不够客观，我们是在喜剧和悲剧的天平上来回走动，左摇右晃。天平两端忽高忽低，人在中间提心吊胆，这几乎就是我们全部的生活。
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还是要选择相信，如果什么都不信，人是无法活下去的。很多人相信世俗，很多人相信真理，很多人相信美梦，还有更多人相信更易碎的东西，但这都没有关系。相信，就是我们站在天平上的砝码，只有相信，才会让我们期待的那端上升。
有时候回想，我走对了，我是不是走向了错误的那端呢？牧，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我们都在黑暗里摸索，只有结果出现时，才会知道自己真正经历过什么，在此之前，无非是左右晃荡。不过还好日子还长，我们都还有机会得到答案，而且我们终将得到，你说是不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