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逃出去么?
我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回想起七天前的那场生死劫难,眼底还会荡出泪。那天风势很大,没多久便是黑火满山,将木槿山烧得红彤彤的,我在高空都能听到木槿树噼里啪啦作响的折断声音。
虽大火过后我并没有去搜山,但他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我觉得自己终归还是杀了他。
那天之后,林淋雨带着我们反倒回了城,她在城郊置办了一处房产,从前是个闹鬼的宅子,附近人烟稀少。
她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
我知道全国上下都在缉拿我们几人外带一头禽兽。
回来的那一晚,我高烧不退,昏死了五天五夜,鬼凤不敢动用法力为我医治,他的仙术都太过炫目,动辄就是红光笼罩,白气翩翩,那样反而容易暴露。我们五个姐妹多多少少都懂些医术,虽不精,但包扎伤口还算内行,可即使这样,她们四人趁我昏迷时依旧将我的手捆成了萝卜状。司盈说,她用蚕丝替我缝了伤口,再过两周就可拆线,比较惨不忍睹,绑成这样总比不绑的强很多。
我曾经担心官府会通过查看梅城各大药房治疗外伤药物的出售情况来追查我们,后来看到司盈种在庭院里高高矮矮的几十株草药时反而安了心。
自从给了鬼凤圣祭后,他的伤势痊愈得异常迅速,我却从此染了心疾。
他说,这心还得再疼两三个月上树梢的夜晚。
我眼底泛青,已经有两个晚上疼得夜不能眠。那感觉像是有人将心当成抹布一般丢进水里揉来揉去,然后捞出来使劲拧干。
疼的时候,我总是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一想,又更疼。
这一切似乎都不太值得,但仔细想想又发现,无论有多少次重来的机会,事情都会发展成现下这个模样:我不但染了心疾,还废了左手。
月忆华抽回的那一剑果然断了我五根手指的筋脉,林淋雨说,以后提不得重物,恐怕一拿沉重的东西手指就会发抖。
那就更别提靠左手去飞牌了。
洛晨和司盈回了城里,司盈那边有月忆然罩着她,我并不担心,倒是洛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她不说,我便不会问。
说起月忆然,我依稀记得他曾说要向司盈提亲,论辈分,她在这边无父无母,唤我一声“老大”,成婚这个责任我就该替她担当一半,风骚男就算提亲也应该是向我提,可至今没什么动静,我估摸着这件事还得要从长计议。
林淋雨偶尔会去照料赌坊生意,但夜间一定会回来给我做饭吃,我身子状况大不同以前,总想吃青梅解馋,她在饭间煮梅子汤给我,酸酸甜甜很是好喝。
我脑子混乱,东一点西一点地胡乱想着,不经意就到了晚间,心脏没有之前那么的疼了,兴许 明晚我就能睡个好觉。
可是怎么可能睡踏实呢?
稍一闭眼,翻手提剑满脸狠戾厌恶的他就浮现出来。怨他么?可能有。恨他么?不,我知道我还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