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大快朵颐后的兄妹俩,在火堆前说笑。李胤不想再探寻小莺儿的过往。只要知晓她是孤儿,便以足够。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的夜晚,对于李胤这种被现代生活荼毒到堕落的人来说,确实不太适应。好在有小莺儿相伴,两个人便一起做游戏。李胤是七零后,无论是乡村游戏还是弄堂游戏,都能手到擒来。既打发了时间,又增加了运动量。很久以前,李胤就称之为物理消食法。是他同孩提时的儿子,每日必做的功课。
篝火渐渐的熄灭。玩累的小莺儿,在草榻上已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李胤盯着忽明忽暗的灰烬,独自喟叹:“别人穿越,不是身处王府世家,就是在太平盛世。没有超能力,也至少是个特种兵。亦或是路遇贵人,有人相助。最终,要么成王,要么成妃……我算什么?人家宝二叔,可以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我倒好,一来就遇到个小丫头……虽说我生意做的不好吧,好歹也做过百十号人的老板。中外客户,打交道无数。尤其擅长和岛国、台湾和国企的人相处。琴棋书画略知一二。茶、香、花道能信手拈来。即能同事业单位的领导谈论《资本论》。也能同专家叫兽讨论《庄子》、《法华》……我自然不是富豪,但也能当的起‘儒商’这个称号!如今……如今……新游戏开个帐号,还送装备呢!老天爷……你不是在玩我吧?”
李胤的心情近乎悲怆。怒视着黑暗!如果此时有人跳出来告诉他:游戏程序存在bug,目前正在处理。稍后更新时,会有礼包赠送。那么,他也能接受。好歹,把穿越前的背包还给自己。现在,还能喝口可乐,吃块巧克力。
“背包里还有什么呢?口香糖……香烟……是啊!现在要是有口烟抽,该多好啊……”
李胤没有香烟抽!这让他无比的沮丧。抽烟有害健康,世人皆知。但对李胤来说,抽烟只是种习惯。每当他烦恼、忧伤的时候,就会点燃一支烟。让思绪在氤氲袅绕中,神游千里……
李胤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小莺儿的踪影。他悚然一惊,冲出草窝。大声呼唤她的名字。远处的芦苇荡里惊起几只野鸭,却没有任何人应答。他在四周搜寻了一遍,河边也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于是,转身向昨日的海滩跑去。
没有看见海滩!只有汹涌的波涛,不断拍打在礁石上,飞溅起乱舞的浪花。原本,沙滩到芦苇荡之间有五丈的落差。现在,海浪离脚下,不过两丈!
想象着:小丫头被海浪高高地抛起,又被惊恐地扯入海底……李胤心中惶急不已。
“莺儿……莺儿……”一声声呼唤到最后,竟然有种绝望的凄凉!
李胤颓然地坐在地上,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他后悔昨晚,那种要调整游戏场景的想法。自己居然相信了,现在的遭遇是有人在安排和设计!
他指着天,怒骂道:“混蛋!打‘帝国’,开局也有四个农民、一栋房子吧?有斧子和锄头吧?你……你们……他娘的作弊!我要投诉你们!我要请律师……告到你们破产为止!让你们在大街上裸奔……把莺儿还给我!!!”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海浪卷起水花,向他砸来。仿佛这就是对他的嘲讽!
李胤无力地瘫坐在海边。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而下,同水雾混合在一起,不知飘落到何方。他从不在乎环境的恶劣。因为他始终相信“人定胜天”!可是,柔弱的小莺儿,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游戏、小说和影视剧里,都不应该死!这是起码的一点良知!如果连良知都没有了,就没有人性了!没有人性,又和禽兽有何区别?如果,这真的是场恶作剧。李胤一定会查出幕后的编剧。天涯海角,也要杀光他的全家……
不知过去多久,海风渐渐小了。大海的声音也悄悄平息。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飘来:“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虽然我是一只羊……”
李胤如遭雷击,霍然起身,寻声望去。身后的灌木丛,不住晃动。一个小女孩艰难的从里面挤了出来。只见她,左手提着篮子,右臂下夹着很多枯枝。灌木的枝丫,弄乱了她的头发。她却只顾着篮子和枯枝……
“莺儿!”李胤惊喜地喊到。随即疯狂地跑过去,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
枯枝散落一地。小莺儿被李胤的举动吓得不敢动弹。只听见他哽咽着问:“你去哪啦?我到处寻你都寻不见!急死我啦!”
小莺儿恍然间觉得,娘亲回到了身边。如同当年,自己和哥哥在野地里疯玩一天。回到家后,哥哥被爹爹痛揍。而母亲却抱着她哭泣。嘴里也不停地念叨着:“囡囡去哪啦?娘亲到处寻你也寻不见。急死我了……”
小莺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倒是把李胤吓得不轻。他扶住丫头的双肩,仔细打量。
“莺儿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哥哥弄疼你了?”
小莺儿抽噎着说:“对不起……莺儿以后不会乱跑了……去哪里都告诉哥哥……就像去哪里都告诉娘亲一样……”
李胤心中大痛,柔声说道:“哥哥以后也不会离开你!哥哥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妹妹!”
小莺儿终于松开篮子,双手紧紧搂住李胤的脖子……
之后的几天里,兄妹俩形影不离。后世养成的习惯,让李胤制定出了详细的作息计划。每天砍伐芦苇,不少于十平方米。然后将芦苇按照杆、叶、根,分别晾晒,存放。采集野菜,不再只管裹腹。而是按照种类整理好。每天只吃马兰头、荠菜、蓬蒿,对于能入药的蒲公英、艾草、蓟草等,也都分别嗮干存放。
以草窝为中心,每天选择一个方向探险。李胤非常想弄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如果遇到人,还能了解到当前的时代。
每天晚上,兄妹俩都会在小河里洗澡。李胤决不允许:两人身上出现异味。即使衣衫褴褛,也要注重卫生。
在小莺儿几番抗争后,还是被李胤扒光衣服,一脚踹进了河里。于是……丫头学会了游水……
海滩上,兄妹俩还是会每天去。七八天采集一次自然结晶的盐。看一下退潮后,大海馈赠的宝贝。喜欢的就带回,不喜欢的就当作娱乐。偶尔会在礁石旁的水坑里发现奇奇怪怪的鱼类。运气好的时候,竟然能碰到雕鱼、苏眉和小鲨鱼!自从在野地里找到了野葱和野芹。李胤就编制了几个蒸笼。清蒸黑雕和苏眉,实在是高档货,不容错过!不过,李胤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跑步。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还处于发育阶段。营养是考虑不上了,锻炼却是必须坚持的。在沙滩上跑步,对心肺功能发育有很大的裨益!
晚餐过后,是讲故事的时间。小莺儿最欢喜听李胤讲三只小羊和两条蠢狗的故事。光头猎人和两只聪明狗熊的故事,她也爱听。只是出生在南方的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熊。所以,李胤不得不把童话王国那位安老爷子胡编海吹的故事,也搬了出来。篝火旁边,李胤一边摆弄干燥的芦苇,一边耐心地回答小莺儿各种古怪的问题。日子过的温馨而又惬意……
一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小莺儿已经成为了李胤的快乐。而他,也是小莺儿的快乐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