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回想起昨晚的情况还真是相当的尴尬……没有家长在旁边时,我和易子之间的气氛再怎么形同路人彼此也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在昨晚那样的氛围里……
果然还是很别扭。
“言和。”
“干嘛?”
正在忙的言和语气不是很好。
“你说,两个曾经关系……不能说好,但也相处平常的人,如果生分了以后要怎么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哦?什么情况啊……”
她停笔,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个人几天下来似乎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至少现在的她对我不愿意、或者说懒得像以前那样假笑了。
“不……没什么。”
我感觉那个挑眉的动作有些不怀好意。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跳过这个话题吧——说起来也是失智,我应该明白这样的事情只能自己寻找答案,问别人是没有用的……
“神经。”
言和翻翻白眼儿,然后低头动笔。
她这两天对我的态度越来越随意了,但是反而给人的感觉要比之前那种温和的距离感要更加舒服……
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更加要好了一些?
只是,道歉事件那种点儿不了了之被就此揭过的让我感觉有点儿空落落的,胸中有种被人“做好事不留名”之后的郁闷阻塞感——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要抄吗?”
“不用。”
言和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句,她手握着笔杆动作如风,快速律动的笔尖如同划过天空的闪电般在纸上烙印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
“……”
我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塞进书包里的手,不再打扰她。
言和在写作业——
更准确地来说是补作业——
这家伙昨天把练习册忘在课桌抽屉里,据她说还骑车回来取过……反正结果就是她没有取到,昨晚练习册上布置的作业也没写。
啧啧……
看看时间,她应该是补不完了。
我这样想道。
……
……
言和最终还是没能补完作业,于是她干脆没有按时交上去。
然后,在很老实地主动解释了一遍的情况下老师就让她放学自己补交到办公室。
别看言和存在感不高,其实她的某些科目成绩在我们班里还是挺高的。
比如说,语文。
言和的语文成绩很高,尤其是作文与阅读理解方面经常被老师作为示例——所以语文作业没写完才能被如此宽容,讲真啊,要是换成班级里成绩倒数的学生……
啧啧……
别的不说,一句“你怎么不把自己忘在学校里?”定是少不了的。
——很残忍吧?
明明作为考取教师资格证所必须的《教育知识与能力》上有明确内容,写清了不能因为学生的成绩优劣进而对他们进行态度上的区别对待,但是现实本来就是这样。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社会,有能力的人和没有能力的人受到的待遇本来就不相同——
而在学校里,所谓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一般都是由考试成绩来进行反应……
大课间。
已经把作业补交上去的言和带上耳机开始沉入自己的音乐世界——早晨第三节课后有一个长达20分钟的大课间,本来按照时间表上所写是用来做广播体操的,但……
我们学校没有操场。
(注:据说原本留给修操场的地方是被以前的校长卖了建了公寓楼。而校长虽然在我初一下学期就被双规了,但操场终究还是已经没有了——总不可能把建好的楼又拆掉吧?)
而升旗广场又太小,连每周一的升旗仪式都是“一二年级在广场集合,三年级正常自习”才能勉强拥挤站下……
而广播体操什么的根本就摆不开嘛!
所以,本着无聊……
或者说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依然抠在我的心上,有些放不下来。看着身边的言和,早上那在忍了好几节课后本来欲言又止的话题又开始变得“止言又欲”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啥?”
摘掉了耳机,言和那双青色的眸子看了过来,因为她的座位靠门而我的座位朝窗,所以我可以从那双因为颜色淡而显得清澈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轮廓。
那她能从我的眼里看到她吗?
鬼使神差地,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