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新的家。考虑到飞花和翠翠的病情一样,梦氏觉得住在一处配药也方便,所以就没有着急搬走。
翠翠这里她也好照看一二,毕竟是顾正的妹妹,马虎不得,这医人是好,若是医死人就另当别论。
她们的生活还要仰瞻鼻息。顾正再正也是人,会有情难自禁,她必须好人做到底,不可有差池。
看完病救完人按说已经没有梦氏的事。可照顾翠翠的事情,还是被梦氏揽下来,她是疾医最知道感染的凶险,不比病逊色。
因此这家里面第一个住进的人,竟然是西厢。
别说,一二的马屁拍的不错。这个新家梦氏投入许多心血,若是说像家,更像个医馆。
进院子技就能看见中堂,采光好的不得了,她家的房子看着和翠翠的一样高,却只有一层,只是地基高些。里面矗立一排的中药柜,好长好长一排,站在院子门口都能看见。
娘做的窗脊和顾家村有些不同,是可以完全推开式像门一样,而不是从下面支起来的,左边的西厢很像中堂的缩小版,更多的空间被空出来,隔离成四个互相连接小房间,每一间特色都不一样。
比如西厢这间,用的是竹子装饰,房间的环境更加干燥,不知道娘是怎么做到的,她家的竹子只有一股干香味,丝毫没有潮气;
抬头看房顶,被切割成一块块的竹片拼接而成,深浅不一,是娘亲抱着孩子的图案。
不知道其它地方是什么样子,还有东厢,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娘亲抱起走出去:“那么多吃的,你和宴稀都吃完了?”摸摸她的小肚子,鼓鼓的。
一二点头:“宴稀哥哥有喂我。”
梦氏笑:“你有喂哥哥吗?”
一二点头:“有的。”
“乖”。声音越来越远,西厢一人在床上躺着,他高烧刚退,吃完饭精神放松,陷入深眠,不知日月。
梦姗不愿意西厢和一二多接触,可偏偏她越是阻止,两个人越是往一起凑;
或者说一厢情愿,又是一天好晴朗:“就这么喜欢西厢?你这是又从哪里跑回来,泥猴一样?”在门口拦下一二,拍拍她满身的泥土,继续整理手里的药材。
一二避重就轻,绕着她娘:“他好安静,还可以一直听我说话,他的嗓子可以不治好吗?我可以和他说流民的事。”她想和他说很多,听起来发疯的话,娘不让她讲的话,娘说那些事情不可以在顾家村讲。
梦姗愣住一瞬,她也想不到,一二的记性这么好,抱起女儿:“好,”往外面走,没见到门后面一直等在那里的西厢,已经退后几步藏好。
“那你想他一直痛苦吗?西厢一直很努力的配合我,他想说话。”
一二摇头:“不希望,”抱着娘亲,“可是这里的孩子,他们不知道流民,娘也不让说,我只能说给他听。”
梦姗好似才想起来,她不过是个孩子,只是聪明一些,是她执着:“难为你了,如果你希望也没关系,娘亲会帮你。”
西厢捂住耳朵躲开,他不要听,为什么一个孩子都可以左右她的命运?!
一二赶紧摇头:“不希望,不希望,”似是要甩出她那种念头。
梦姗安抚她:“没关系,你有私心说明在长大,你克制说明你善良,做不到也不必苦恼,走了,给我的一二做烤鹌鹑去,奖励你。”善恶是永恒的问题,她也是才知一二。
一二觉得她娘说的都对,高声助威:“再奖励我一颗牛轧糖。”
梦姗点头:“应该的,我的一二又聪明了一点。”
一二会说话后,她发现一二早慧记事过早,她又一直偏爱她许多,一二难免任性有些不通事理,怕她走歪梦氏有些着急,现在发现她自己也是矫枉过正;
直到一路逃亡她才发现,她的一二什么都是一二,被欺负记仇也是如此,那就是愚蠢,她不能保护她一辈子,尤其是现在,只有她一个人。
梦姗在潜移默化的改变一二,不再着急,做人怎么能记吃不记打,让她如何放心,比起她任性更加担心她被欺负,这或许就是母亲。
可这一次她教导一半被西厢听去,梦姗哪里会料到;但西厢会记仇,梦姗早就知道。
梦姗烤好骗小孩子的食物,其实并不好使,甚至没有什么味道,可一二就是喜欢她的手艺:“记得慢些吃,娘亲就在院子外。”
把孩子交给别人她始终不放心:“有事你就喊娘亲。”
最近宴稀要去学堂,她们又刚搬到新家,娘亲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她大多是和西厢待在一起:“西厢哥哥,西厢哥哥,”举着她的糊鹌鹑,还有一块糖,进去献宝。
家里又添置许多东西,娘亲不让她乱走,怕她被碰到,她只能找西厢玩,一时就成了习惯。
迎接她的注定是,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都没有:“西厢我来给你好吃的,”举着好吃的叫了一圈,只是怎么喊,一二也没有看到西厢,明明每次都在的。
趁着还热一二张开嘴,但是还没有咬下一口,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不是给我吗”?指着一二的手,就伸过手去拿。
一二点头退嘴举手,左手一只鸟右手一块糖像是让他选:“西厢,你好厉害,我都找不到你,给你!还热的,不吃就凉了。”看起来非常大方的样子。
心中有不舍,明明他不喜欢的?每次都是她吃掉,她这才喜欢和西厢玩的。他和村口的苗苗不一样,她每次拿过去什么几乎都不剩,全到她肚子里。
西厢怎么也吃了?早知道多让娘考一只,或许是刚做完亏心事,一二举过去的手,没有把手收回来。
西厢收下,看着一二,一口咬下去肉,不错眼的看着她。
一二就是看懂了他的意思,是审视:“是我娘奖励我的,她说我善良,给你吃,是不是很好吃?”带着讨好。
从上面传来一声嗤笑,西厢看着一二,想那梦氏是如何假仁假义,又养出一个她来,梦氏不知道要有多自豪,奖励?善良?!倒是有几份梦氏的影子,装的挺像。
最近梦氏控制一二饮食,她已经向太胖发展,不仅仅是圆润。她已经许久没有吃上零食,见肉被拿走刚要咬一口糖,她看的已经入迷。
刚张嘴,糖也被西厢拿走,见他塞到他嘴里,一二见到就要哭,似又想起什么,摇摇头:“你喜欢?喜欢下次我还让娘亲弄给你,我。”带着哭腔。
梦氏抱着水桶走过,原本是顺便看一眼,自然就见到一二的可怜样子,和他手里的两个竹碗。
一是看不懂只以为小孩子心性,自从他来,她确实很少给一二做奇怪的东西吃。
但梦氏不是没给他做过,西厢每次都不吃,第一次更是差点吐出来,他闭着眼睛咽下去,让她记忆犹新。
想着宴稀也不喜欢这些。看来男孩子是如此,她也就不再给他,只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觉得一二吃得香,被感染了?看来下次要再多做些,除了一二竟然又有人捧场。
苗苗不算,她现在吃什么都好。她比同龄孩子长的快,吃不饱自然喜好吃。
至于西厢能从虎口夺食?她不信倒也不意外,一二是她的孩子,她再了解不过,她一定在弥补愧疚,不然早就大呼小叫。
梦氏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