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瀞雪从偏厅回去后与孟良联系过一次。孟良所带军队当时已经和桑吉军交上手,战况尚且乐观。
可是她们还没说两句话,只听得平地惊雷,然后不远处的队伍被炸出一个大坑,残肢断满天飞,周边几个士兵也被炸飞,痛苦哀嚎。随即又是几声炸响,队伍里一片混乱。孟良抬头仔细一瞧,四五个鼓大的东西飞过来,落到哪儿,哪儿就被炸出一个大坑。不少士兵举起盾牌抵御,结果直接被炸得血肉模糊。
也不知是什么新武器,威力如此巨大,孟良赶紧让人鸣金收兵,退到坡地后。
她带着几个骑兵断后,一只鼓大的东西正落到头顶,伴随着泥沙飞溅,鲜血喷洒,通讯也被打断。江瀞雪只看到血,却没看见到底谁受伤了,想要呼喊孟良,孟良那边也没有回应她。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马飞过去,可是她跑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将戒指取下来扔在床上,留给张允澜。接着,顾不上留字条,她拔出佩剑山雨,御剑而走。
她走后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张允澜回到军帐。起先她还没注意床上的戒指,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等江瀞雪。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反而等到帐子外几个路过的人的议论。只说槐坡那里战事紧张,桑吉军用了什么新武器,他们无法招架。五万人的军队一下子损失近万。
这下子张允澜慌了,她一直以为有孟良在,一人可敌千军万马,什么新武器会让她招架不住呢?她想要出去找江瀞雪,让她试着联系孟良,可是又想到呼迩植让她不要乱跑,简直纠结矛盾。然后她就看到床上的戒指。
按照江瀞雪教她的方法,她想要联系孟良,可是怎么也得不到回应。外面又有经过的人谈论战事吃紧。
她跑出去,拉住路过的士兵,急急忙忙问道:
“你们看见江女郎了吗?”
士兵们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又急忙跑开去忙自己的事。
她试着在四周问问人,或者找找看,全无江瀞雪身影。
既然如此,她也不敢贸然去别的地方,只有去城墙上找呼迩植。
呼迩植得知前因后果,也告诉她前方战事确实紧张。不过铁真瑜言已经带兵去支援,应该能化险为夷。
“那我能做些什么吗?”
张允澜问。
“什么都别做,立刻回去。”呼迩植示意两个士兵过来带她下去。
谁知张允澜挣脱开,躲到呼迩植背后,
“我留下来好不好?我肯定不捣乱,我就想及时得到前方的消息。”
此时城池尚且安全,可是一会儿万一打起来,刀剑无眼。呼迩植依然不肯。
张允澜继续说服他:
“现在不是没事吗,一会儿万一打起来,我肯定立马走,不给你添麻烦。师父要你们保护我,我不在你身边,算什么保护呢?再说了,我一个人在军营里出点儿什么事都没人顾及得到,还不如待在这儿……我……我一个人害怕……”
不得不说,前面千言万语比不上一句“我害怕”,呼迩植一下子心就软了,又示意两个士兵下去。
他将张允澜安排在城楼里,又指派几个士兵保护她,一有突发状况,立马带她撤离。安排妥当后,他又去巡视了。
江瀞雪赶到槐坡时,交战双方都在稍作休整。孟良这边明显吃亏,士气也低沉。
她冲进去,换喊孟良的名字,却没有人应答。就在她忧惧万分时,背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江……江女郎……”
回头,一个面孔陌生的士兵踌躇地朝她走来。
他满脸血污,神色有些心虚愧疚。
“江女郎……孟先生她……她在这儿……”
顺着他的指引,江瀞雪一眼认出巨石后靠着的那个人。
她步伐慌乱地跑过去,一把抓住孟良的肩膀,孟良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却没有睁开。
“我给她用了麻药,你先让开,我要给她清理伤口。”
柳从月在她身后说道。
看着柳从月从殷红的血肉里挑出细碎的铁片,江瀞雪只觉得眉头锁得疼。她还是忍不住问: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个带她来的士兵哭道:
“方才撤退的时候,孟先生为我挡了一下,就……就……就这样了……”
柳从月也补充解释:
“这应该就是火药,和烟花所用原料差不多,只不过量更大,还掺了铁片。听说江衡这几年不少人用火药研制武器,没想到先在逐鹿原见识了。”
“火药……”一想到绚烂的烟花和这种武器所用同宗,江瀞雪一阵心寒。
“对了……你怎么来了?”柳从月问道。
“我实在担心……我还是留下来帮你一起照顾伤员吧。”
说完,江瀞雪催促柳从月去看看别的伤员,自己留下为孟良包扎伤口。
麻药药性并没有那么好,孟良还是觉得半个手臂后背火辣辣地疼。这种疼痛仿佛蔓延全身,就连没受伤的手臂都有了疼痛的幻觉。她动动手指头,示意江瀞雪靠近一点,然后贴耳与她说道:
“我可以操控容琉去弄坏那几个火药球的投掷车,需要柳从月掩护我,但是这样就缺一个人带兵配合我们。你来了正好,一会儿我药效过了,我们立马动手,你带人看见投掷车坏了,立马进攻。”
方法固然好,可是看着她虚弱得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江瀞雪有些担心。
“我本来没事的,柳从月大题小做给我灌了麻药,才害得我看起来要死要活的,你别担心。”
话虽这么说,她笑起来苍白的脸怎能让人不担心!
最后江瀞雪还是同意了她的方法,去和柳从月商量。
此时,梵罗也也面临了意料之中的偷袭。
藩王军和桑吉军各自拨出一批精兵,在槐坡战事胶着之际,绕过战场,先朝梵罗也赶来。这支五千人的军队带上火药球和投掷车,在城门下一字排开,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火药攻击。
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先火药攻击半个时辰,藩王军主力马上就能赶到。等槐坡那边围剿成功,三军汇合,直接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