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来也巧,她突然间如得神助,一下子参破了孟良的演技套路,浑身充满了神气的力量和自信。那女官才将手搭到她肩上,想要将她拉转过来,她就顺势朝女官一跪,带着哭腔求饶:
“姑姑恕罪,姑姑恕罪……”
女官言辞严厉地质问:
“你是哪个宫的?敢往这里跑?”
张允澜将身子伏得更低,甚至带了点颤抖:
“奴婢,奴婢是制衣局的,马姑姑叫我给美人送新制的衣裳……”
看她装扮确实是制衣局的,而且制衣局好像确实有个叫马新贵的老人儿。她继续问道:
“既然给美人送衣服,你往南角门来干什么?”
“奴婢……奴婢迷了路……”
女官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语塞,张允澜趁机补充道:
“奴婢本来是濯衣局的,最近才提拔到制衣局。以前在濯衣局根本没机会外出,所以奴婢不熟悉宫里的路……姑姑饶了我这一次吧,我不是故意往这里跑的。”
说着,她果真淌下了害怕委屈的泪水。
女官心有点软了,
“行了行了,别再我这儿装可怜,回去问清楚路再办事……你走吧。”
张允澜千恩万谢,目送着女官离开,然后假装往回走。
果然被她猜到了,刚刚那个经过的就是蕖芙。也只有她这个时候一个人去南角门。张允澜掂了掂手上的昭榷宫腰牌,得意洋洋地跑回制衣局。
她这一次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去,直接找管事姑姑,出示了腰牌,
“姑姑,昭榷宫的蕖芙姑姑让奴婢把昭榷宫里宫人们新制的衣服都送过去。”
管事的一看腰牌,嘟囔着“什么时候几件衣服也要管了”,但是手上麻利地翻查簿子,叫几个宫女一一取来。
拿到衣服,张允澜有模有样地往外走,然后故技重施,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上一件女官的服饰。
估摸着丢了腰牌的蕖芙现在应该回去找腰牌了,她挺直腰板,端出趾高气昂的样子,正大光明地朝南角门的侍卫走过去。见了侍卫,下巴抬高半公分,亮出腰牌,恨不得鼻孔里出声:
“奉娘娘懿旨,出宫采办。”
侍卫这几天见得最多的就是昭榷宫的腰牌,早已麻木,转身就要去开门。突然,巡逻经过的侍卫长拦住她,问道:
“以前不都是蕖芙姑姑吗?怎么现在换人了?”
张允澜早就想好措辞,此刻从容应对:
“怎么?昭榷宫就蕖芙姑姑一个人,我们就办不成事了?再说了,姑姑年纪大了,连腰牌都能弄丢,娘娘不放心,让我去办。”
她故意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地打量侍卫长,然后质问:
“耽误了娘娘的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开门的侍卫猜想这是宫里女官勾心斗角,立马拉了拉侍卫长,示意他不要再掺和,赶紧打发走为好。
侍卫长也是晦气。先是什么红赟郡主,再是昭榷宫的宫女,人人压他一头。这个侍卫长做的好没意思!
南角门开了半扇门,宫外的世界就在眼前,张允澜此刻感觉到不真实。她暗暗攥紧手,表面上还是那样目中无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
宫里,柳从月与孟良找遍了可以藏人的地方,都不见张允澜。他们无意间摸索到濯衣局,里面的几个女官正在教训宫女。
“所有人都把脸抬起来!”
一个胖嬷嬷凶神恶煞地在宫女间巡查。另外一个看起来体面点的女官则在前面台阶上俯视所有人。
看了一圈下来,胖嬷嬷谄媚地给那女官赔笑:
“蕖芙姑姑,您看有您要找的人吗?”
蕖芙冷眼扫过,气愤地甩袖要走,还吩咐两个宫女道:
“再去制衣局找——去几位美人那儿找——我还就不信了,她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蕖芙走后,紧张的众人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的那堆衣服前,继续洗衣服。胖嬷嬷才将人送走,笑脸也立马没有,白眼一翻,和几个姐妹躲到阴凉下唠嗑儿。
“你说说,不愧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儿,连美人那儿都干抄底。”
“啧啧啧,丢了什么宝贝,这么大动肝火?”
“我倒是听说,有个小丫头片子,自称咱们濯衣局提拔上去的,混进制衣局,还偷了蕖芙姑奶奶的腰牌……把制衣局搅了个乱!”
几个宫女幸灾乐祸地笑作一团,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议论制衣局的闲事儿。
孟良几乎已经猜到那个“小丫头片子”就是张允澜了,此刻竟然有点放松。她对柳从月说道:
“我们可以出宫了。她倒也不傻,偷了昭榷宫的腰牌,估计早已经出去了。”
但是他们没什么腰牌,隐身术在门口也行不通,想来还是要翻墙。
逛了大半圈,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人把手。皇宫突然搞得这么戒备,可见真的要变天了。
好在他们还是在侍卫换防时,趁机从冷宫那儿的围墙翻了出去。
刚一出宫,天上就升起信号,正是孟良留给何叔的。
今天的昆邧不再热闹,大家都躲在家里,免得招惹麻烦。孟良与柳从月也直接回了柳家宅子。
一进宅院,二人就被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