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安抚着她的小别扭,显然不起任何作用,后来实在没了法子,她一把拉过优哉游哉看好戏的祁颂唐,把这个执拗的鬼丫头交给他处置。
祁颂唐略过她的身旁时,透露出满脸的自信。他走到女儿前面蹲下,仅用一句话就猜中了小朋友的心思:“小豆芽,祁爸爸带你去见另外一个外公好不好?”
小豆芽用力地吸了吸鼻子,防止鼻涕虫掉下来:“可是,外公不是只有一个的吗?”就像妈妈只有一个,爸爸也只有一个,虽然她叫许立中叔叔爸爸,可是小脑袋瓜里明白得很,那是假的。
“嗯,是只有一个。”祁颂唐揉了揉她的额际的软软的碎发,“可是我们的小豆芽不一样,因为她太可爱,上帝叔叔特意赐给她两个外公,能给好多好多好吃的慕斯蛋糕。”
“真的吗,祁爸爸?”小豆芽的眼睛一亮,心情立刻转阴为晴。
“骗你是小狗。”他伸出长臂从柜子上抽过两张纸巾,叠在一起替她擤鼻涕。
陈婉容早早地等候在院里,老远就见到祁颂唐的车子驶进来,起身去开了大门。车子里,不一会儿蹦下来一个小孩,长得可爱玲珑,由两个大人牵着手。她端量着她的眉眼,看着就欢喜,碎着步子迎上前去。
还未开口问个明白,就听见祁颂唐和小朋友说:“小豆芽,叫一声外婆。”
“外婆。”小豆芽跑过去抱住陈婉容,甜腻腻地叫了一声。
“这……回忆,”陈婉容的激动都写在了脸上,竟然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妈,”回忆浅浅地绽放出笑容,唤女儿回到身边,说,“她是迟夏墨,我和颂唐的女儿。”
陈婉容看到回忆说话时望向祁颂唐的眼神,那是为人妻子应该有的成熟,多日未见,她越发快地成长起来。“好,来,快进来。”她招着手唤他们进去。
回忆此行的目的非常明确,来不及等陈婉容拿出月饼茶点招待,就着急地问了一句:“妈,爸爸呢?”
“他,在楼上休息。”陈婉容原本高高兴兴的脸上登时一愣,说完后转过身子往厨房去了。
留下回忆和祁颂唐不知所措地对看一眼。后者大概是看出了点端倪,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对着厨房大声道:“妈,我们上去看看爸。”
“不用了,他没什么事。”
陈婉容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更加加剧了回忆心中的恐慌感,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在发生,而她却不知道。她不管不顾地疾步爬上楼梯,祁颂唐叫不住她,也抱着女儿上去。
悄悄地推开门,就像是小时和迟正天玩捉迷藏时一样,但再也没有人突然跳出来吓她。里面,迟正天仰躺在床上睡觉,面色苍白,一脸的病态。回忆觉得他瘦的很离谱,高高的颧骨露了出来,腮帮子却是陷进去的,一夕之间,一个人怎么能突然变得这么瘦,她难以置信地走近,却又不敢叫他。
就这样傻傻地在床边站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回过头,抬眼看到陈婉容无力地倚在门口,神色哀婉。回忆走过去问:“妈,你跟我说实话,爸爸怎么了?”
“他——”陈婉容像是不愿意打扰丈夫,慢慢地从楼梯口走下去,说,“肺癌晚期。”
“怎么会?”回忆惊呼。
到这时,陈婉容反而发出一声极为讽刺的笑:“年前体检的时候,就说肺部有阴影,他一直不肯去复检。后来邵楠干了那些事,把公司架空,他就整天地抽烟喝酒,等到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哥哥?”回忆早就觉得,迟邵楠变了,可是他竟然无情到连亲生父亲的情面都能够不顾了吗,她的心为之一震。
从迟家别墅出来后,回忆就变得心事重重,去找罗诚岩的欣喜早就烟消云散。车子刚开出了别墅区,她就憋不住地说:“我想去找一下我哥。”
祁颂唐在路边停车,把小豆芽抱到怀里,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他深知,她需要发泄,需要将事情都弄得清楚明白,现下拦住她绝不是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