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西陵,南门。
往来的人零零落落,远方的山脊闪过一抹鱼肚白,天,刚刚吐亮。三人在南门如期而见。对于突如其来的朋友,念泽还是有点显得怯生生的,她对文若的印象很好,但她本身就不善交际。
“哈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文若手里把这一把竹扇,浑身透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乍一看,还真有股才子的味道,不过却和身后巨大的行李箱极不相称,整个人透着一股怪异的气场。
“咳咳,那么咱们该怎么走才能到汴京?”君异干咳两身缓解周围的尴尬气息。故意开口向文若问道。
“嗯,我们现在地处西陵,是三峡以南,我们需要顺流而下,先到达云梦泽,在穿过武昌到达九江郡再北上,经汝南到许昌,北上到达汴京。”文若收起折扇,以此做出了详细说明,虽然说的似是尽善尽美却有,却有好多念泽听不懂的地名
“是洞庭而非云梦泽,云梦泽早就成为了历史了,话说回来你这导游到底不可依靠啊,好多地名都为上古之物。”君异摸索着自己的胡子尾巴,颇有担忧。
“呵呵,我办事,你放心。通关文书拿到手了吗?”
“你还知道问我这个东西啊!昨天刚和衙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最快也得晌午才得盖章,没文书,是出不了门的。”君异摇摇头。“还有几个时辰,你这家伙啊,做事总是急匆匆的,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你就走了。”他也是恼火,直到昨天从晚上的卷轴里,他才知道了文若的打算,令君便是那家伙的称号。
但是那厚脸皮的家伙真会折腾人啊,光是处理病患预约和文书就让他跑断了腿。不过忙归忙,倒也有个盼头。所以君异并不打算追究些什么。
“哈哈,我的错,我的错。”文若陪笑道。他也是无奈,在一些事情上他很有耐心,在另一些事情上,他却连一秒都不肯多等。不过这么急他也是有自己不能说的原因的......
“终于赶到了,哈哈哈……”只见一个毛头小伙儿,拉着一个毛驴儿,气喘吁吁的赶上。“神医啊,昨晚您找咱的时候真是吓了咱一跳,不过咱一听说帮得到神医的帮,二话不说,连夜给您弄过来的小雌儿。”毛头小伙,一边说话,一边扶着膝盖,长气不接下气。
“辛苦了。”君异接过小伙手里的缰绳,轻轻的拨弄驴儿的额毛,那驴喷了一个响鼻,轻轻的摇头示意。“嗯……年富力强,温和耐劳,通晓人性,是头好驴,多少银子?”
“这银子,俺不能要。神医救了俺的二叔。俺谢您都来不及呢!”
“俺家在衙门里还有差事,县令急需俺们,俺先走了!”说完,怕是君异再做客套,还来不及歇口气的小伙儿,拔腿就跑。倒是个耿直人。
“好可爱。”念泽把手伸上去,驴儿自己便会贴过来,顺着主人的手,驴毛干净整洁,摸起来很舒服。
“君异你可真受欢迎啊,驴上的鞍子和拖行李的袋子都栓好了。我先来……”说着就试图把自己背后的行李望袋子里套。
“慢着,你不行。”君异无情的打断了跃跃欲试的文若。“你这小子,忙不帮一个,占便宜到挺快的,我知道你壮的跟头牛似的。这就免了吧!”
“啊………“看着望袋子里套行李的君异,文若眼馋无比。
“那总得给他起个名字吧?这你总不能拒绝我把。就叫小庄吧!小庄!小庄!“
“听起来还不错。“君异倒是没有反对。
驴儿点了点头,似乎是对这个名字的认可。
“那……“君异刚想开口,突然眉头一锁。文若也是,挂在嘴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轻送愉快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有妖气!
“发生什么了吗?”念泽左手捂在心头,右手抚摸着小庄。
“乖。”君异摸了摸念泽的脑袋。“爷爷发现了一个妖怪。正打算去除掉它。”
“啊?那我们快走吧!”念泽很是担心。妖怪对于普通人而言,就是死亡的象征,怪诞,灾难的代名词。有时候,小小的小鬼,就拥有破灭一个家庭的能力。念泽和其他百姓不可能不畏惧这个群体,但是爷爷的本事有几分她很清楚,打小她最信任的就是爷爷。
“嗯。”文若和君异交换了一个眼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文若轻轻的抱住念泽,放到了小庄的身上。拍了拍屁股。小庄便卖力的跑了起来。君异看起来七十八十,脚下一个发力居然远远的将两人一驴甩到了背后。背着行李的文若和小庄在后面追赶,看得出文若为了照顾小庄,刻意降低了自己的脚力。朝着妖气的来源敢去。
看来爷爷那话是真的,文若哥真的很强壮。明明看起来很单薄,难道也和爷爷一样?是个修道的道士?
赶去的路上,有着不少人,却都是农人打扮,明明天刚放亮,就算是再勤恳的农人也不会起的如此之早。这不正常。不过狂奔的两人一驴在旁人的眼光看来也不正常。
刚踏出镇门,来到郊外,文若就知道自己已经到了。
原本是农垦的原野,长满了白茅,而且和一般的白茅不同,等人高,昨天自己刚从这里进去的时候,还种着水稻,苞谷,现在全都是白茅。吓人的很。而且密密麻麻,虽然人进得去,但是不知道出不出得来。原本可以一眼望到头的江岸,现在眼前全是白茅。
附近尽是围观的农人,天地是农人的心血,他们比任何人都着急。
“你家里的田,也没了?”
“废话,这破白茅,一眼望得到头吗?比山上的林子还密。”
“官府不管管吗?”
“昨晚的事儿,官府咋管?二柱子他家第一个发现的,已经去衙门了。”
“这辛辛苦苦种的庄稼全没了啊!”
“谁家还不是了,现在三伏天儿刚过,再种的话还有机会,最怕的就是这该死的白茅把地里的灵气给全吸走了。”
“还有这种事儿?!”
“我骗你干嘛?我家二舅是外地的,他从秭归那过来,听说那里发了白茅灾,人们一把火全烧了,风一刮,明年再种,发现庄稼全都不长了,死活不肯长。”
“那咋办,年年的粮食都要交啊,上头大人可不会管这些破事儿,不害咱们就不错了。”
“我也急啊。”
“再等等吧。县令大人没准有法子。”
在焦急的农人里,文若找到了君异,他先他一步,应该了解了具体情况。
“君异,怎么样?”
“白茅妖,没跑了,很少见,却没有理性,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一般白茅极难成妖,成妖之后,应该极为谨慎才对,但是这株妖草,跟疯子一样,不合常理。”君异把念泽抱了下来,一股柔和的灵力注入小庄的体内,制住了躁动不安的它。
“应该不难解决。”
“嗯,我想一击毙命,白茅妖接连天地,对灵气极为亲和,并不弱小,我希望你用风助我一臂之力,尽可能的话,庄稼能就救多少是多少。”
“嗯,白茅并不会直接攻击其他植株,而是通过抢夺养分来致人死地,如果能够以极短的时间击溃并将养分返还大地,倒也是个不错的注意。”文若将食指指向掌心,比划到。
念泽牵着小庄,眉头紧锁,她也知道庄稼对于庄稼汉的意义。
时间紧迫,二人都能感知到即便是现在白茅仍然在疯狂的生长。
君异清清嗓子,朝着身后聚集的农人们大喊道:“乡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