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是她养父,沉稳,以大局出发,傅氏来人请,如若拒绝,万一傅小公子这几年不行了,无疑,林家灾从天降,所以,在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舍女保全才是智者。
林向晚开车去往福康街,福康街道,名虽喜气,说白了,不过是贫困街,蜿蜒曲折,地界偏僻。一路上,她都快怀疑林向安是不是也是和她一样,是被捡来的了,路怎么这么难走。
终于到了,不对,没到,胡同太窄,车进不去。
无可奈何,她这得下车,沿着坑坑洼洼的街道向前走去。昨夜下了雨,屋檐上稀稀拉拉滴落雨滴,像一个人的眼泪。街道昏暗,一身素白胜雪的她是黑沉街道上唯一的亮色。
走了好几个门牌号,终于对上了,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入院一扫,至少是个人能住的。
林向晚来到门前,推开了,一束束耀眼光芒瞬间取代了一室黑寂,照的一室明亮。她粗略扫了四下,很快目光落在东北角一个娇小的身影。
女孩眼中有颓废之色,可也掩盖不住其中的玲珑剔透,像是水晶一样,一眼难忘的那种,她正在抱膝而坐,一动不动,不知道的以为要僵化了,她对林向安的态度,算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吧。
林向安眼中有些许血丝,应该是哭过的,灵气四溢的大眼睛如今也黯淡无光,静如死水,对来的人,没有掀起丝毫情绪,想来不过是劝她的。
“呦,大小姐脾气真大,傅家这么好的人家,你还看不上?要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傅家,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把握好了,为你以后涨涨见识?”
林向晚知道她不去是因为什么,无非是情爱之事,她心有所属,不愿被束缚,这件事也是她无意中撞见的。不过对方是谁,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曾经给过一个男子写过情书,没猜错的话,那是她第一次写。
林向安抬眸看她,黝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是她?不过,下一秒又恢复了一脸颓废,明显是对林向晚的到来不感兴趣。
“真不去了?脾气这么硬,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林向安蹙眉看她,清亮的嗓音像是要照明黑暗世界:“要去你去,傅家是贫是富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凭什么他家人要死了要我去冲喜,呸!”语罢还不忘碎一口,小脸愤愤不平。
听了这句话,林向晚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她可没有闲情逸致去愉悦她,不过是试探她有没有让她替去傅家的打算,她上一世不明不白的送去傅家,说不介意是骗人的,看样子,林向安只是随口一说,没用那个想法。
“你让我去?其实吧,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只要林家对外宣称我才是林家嫡长女,名入祖籍,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反正我在林家这么多年,除了管家几个老人,几乎没人知道我是捡来的,人人都敬我一声小姐呢还。”一针见血,切入正题。
换来的是林向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无助的眼神迸出一点星火,是希望。
“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她红着眼眶,尾音在颤,神色紧张的看着林向晚,像是她会跑了,一定要再确认一遍。原本她是随口一说,林向晚竟能做出这么大胆的提议,不得不说,妙!
林向晚心中轻笑,有一种想逗她的感觉,无所谓的说“没什么。”
林向安炸毛了,猛站起来,一脸威胁又不乏天真的说:“你骗人,你明明说要代我去,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林向晚,你可不许耍我,我告诉你,你骗我的话我将你草药全烧了!还有你的行医笔记。”
“烧吧!反正不是我的,是你们林家的草药。”林向晚一副漠不关心的语气。
小丫头明眸看她,俏丽秀气的小脸快急哭了,不服气的说:“你也姓林,什么叫你们林家?你别岔开话题,你刚刚说...”
林向晚心中微楚,对啊,她也姓林,是不是学药学傻了,忘了自己姓氏,无奈摇头,带有长姐的语气,训斥:“你叫我什么?没大没小的。”
林向安微怔,眼中划过什么不知明情愫,二十年了,不知不觉林向晚这个养女已经来了二十年了,她对于这个养女,实际来说是没有情意的,二人关系也很微妙,即使见面了,也不会以姐妹相称,谁也不会打扰这份诡异的和平。
不管怎样,只要能解救她,她不介意任何事,她没骨气地叫:“姐,姐行了吧!”
林向晚心底涌动一股热,笑道:“你叫我一声姐,那这趟,我替你去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她的语气有些认真,林向安心思单纯,想也没想就说:“什么事?”
“我走后,好好照顾好爸,别乱跑,不许任性,知道了吗?”
林向安雪亮的大眼不屑一挑,这还用她说,明摆着呢不是。
林向晚见她这样,知道她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不过,现在也不强求她做个保证。
她所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上一世,林向安在她走后,不知因为何事,私走出门,不知踪迹,任凭林父满世界的找,再也不能换她那明灿一笑。
她还是在傅家家仆的口中得知此消息,那时的她自身都难保,怎么会有精力管其它事情。
思绪回转,再看林向安时,这丫头已经趁她走神溜走了,只剩一个残影。远远望去欢快不已,动若脱兔的女孩,心中百绪缠绕,这一抹身影,与前世重叠,似乎注定了她悲怆凄凉的一生。
既然回来了,这次她势必要改变点什么,一两句话警告不了什么,她日后要另下一番苦功夫。不过,不急,现在最关键的是她要在傅氏站稳脚跟,而如何站稳脚跟吗,她已经有对策了。
她必须要在傅家找一个靠山,一个屹立不倒的靠山,这样的话,她才有精力去查另一件事,总的来说,受了两年的屈辱,最关键的原因是她没有靠山,于是乎,一个小鹌鹑都能够欺负她。
最开始她天真的以为忍两年就行了,有了这个得过且过的心里作用,前期有人欺负她的时候,她就当被狗咬了,后来她发现了一个规律,就是,倘若你一开始就不反抗,那欺负你就成了一种习惯,认谁都能踩上你一脚。
所以,重回一世,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她不会自投罗网去傅氏。那两年的屈辱可不是白受的,比别人多活了两年,知道了傅氏人的未来,这,就是她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