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生当真要去,顾芳一把拉过来道:“哄你的你就当真了,你父亲定是从南边的门来了,我们去那边等等吧。”
顾子生道:“我父亲走的就是北边这条道,我不会记错的,怎么会去南边呢,母亲你先回去,我在这等着,等父亲来了,我就让他径直去见你。”
顾芳仔细思考了一下道:“外面风凉,你瘦胳膊瘦腿的,病才刚刚好,又想着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你的心思我知道,是为了孝敬我,但你那酒**亲未必肯听你的话,我还是在这再等等看吧。”
顾子生幼小的头颅使劲想了想,觉得母亲说的对,就使劲点了点头。顾芳看了,傻笑了一下,道:“你看你那啥样,什么时候才能赶得上你的姐姐顾思语呢,你的远方表妹来了我家,你也不欢迎欢迎,精心准备一下礼物送去,也是一点心意,让你的姑父见了以后有个好的影响,你倒可好,病了便脑子空空的,什么都须得人提醒。”
顾子生抬起头望着顾芳道:“那个可爱的妹妹是在我家长期住吗?”
顾芳道:“可不是吗,可怜的娃,从小就没了娘,你可得对她好一点。”
顾子生道:“我一定日后好好对她的,上学的时候多帮她占位子,等天气凉了就把母亲前些日子织的雀头金丝卷毛围脖给她,好不好?”
顾芳道:“有这个心就好了。”两人正说着,远处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官卦,长须胡子,脸上精致分明,高额头,低梁鼻子,但嘴唇却是极好看的官人。
顾芳见了,拉着顾子生走上前去道:“你看你,来的会这么匆忙,也不把衣服换了,这身官衣穿在这,定让人笑话的。”
来的中年男子正是顾芳的夫君,陆筱思的姑爹,张诗观。
张诗观走上前来道:“已经让墨白去拿便衣了,不久就到了。妹夫到家没,听说小侄女也来了,何不让我看看。”
顾芳道:“妹夫已经来了,抱着陆筱思,父女领着几个丫鬟来的,陆筱思现在正在母亲的房间里,估计现在已经睡了,还看不成,到时候吃饭的时候就能见了。”
张诗观应了一声,道:“小侄女长的怎么样,有没有长的像四妹?”
顾芳道:“倒有七八分像了,正是因为这个,母亲见了陆筱思,又想起四妹来,大哭了好几场呢。”
张诗观道:“怎么又哭了,不是刚哄好吗,仔细老年人眼睛哭瞎了,可就不好了。”
顾芳道:“二位嫂子一直在身旁劝,怎么劝都劝不住。”
张诗观道:“现在还在哭吗?”
顾芳道:“现在好多了,都能笑了,亦能跟众人取乐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张诗观道:“路上耽搁了,发生了一些小事情,不然早来了,家里人都到齐了吗?”
顾芳道:“都到齐了,只是你这官服穿上怪隆重的,怎么进得去家里的门。家里一看,还以为你是来上朝的,不是来串亲戚的。”
张诗观道:“先去偏房歇歇吧,等墨白把衣服拿来了,我再进去。”
张诗观看到顾子生也在,就过去问道:“你身上的病可好了,还发烧吗?”
顾子生道:“好多了,只是喉咙里还有些干痒,其它的都好多了。”
张诗观继续问道:“郎中给的药可还吃的?”
顾子生道:“今天早上刚吃了,下午的药还没送来,故没吃。”
张诗观道:“药要按时吃上,身体重要,不可耽搁了学业。”
顾子生点了点头。众位看官可能会疑惑,为什么张诗观姓氏与儿子不否,原因在五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夜张诗观孤苦伶仃一个人拿着书卷前来应试科举,不想路上盘缠遭一伙强人洗劫一空,身无分文,一个人连续饿了十五天,说来也奇怪,张诗观饿了十五天一点都不饿,心想着找些活计挣点盘缠去宫闱考试,正好顾府招工,就应聘了进去,未开始,一个人吃了十个人的饭量,干活也是积极踏实,深得顾母的赏识。而且学富五车,学问不可斗量。张诗观将自己的身世说知了众人,顾母更见喜爱张诗观,随把自己的三女儿嫁给他,并且出钱资助他去考试。没想到张诗观正是天命夙愿,考中进士,为了深感顾母的帮助,于是做了上门女婿,如今正有顾子生一个儿子也是十分疼爱,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初,也是对他十分严厉。
且不说这许多废话。顾芳将张诗观带进偏房,自己一个人去了路边等候,好不容易等来了墨白,急忙拿衣服进去,换好衣服后,就朝顾母这来。
顾芳一边让人去通告顾信,一边让人去打扫客厅,自己与张诗观分开后,朝顾母这来告诉顾母。
顾芳走进顾母的房间,赫夫人正抱着陆筱思逗乐。顾母则困倦地躺在炕上,斜眯着眼睛。
顾芳进去后,顾母从炕上醒了,道:“你可算来了,张诗观还没来吗?”
顾芳道:“来了,正在客房与妹夫聊了,我是来问问,是这会子开饭了,还是等着烟花爆竹都放完了再开饭了。”
顾母道:“今年大年三十外面可还有石灯?”
顾芳道:“早没有了,官府不让放了,说是要改造河流,今年不放,明年也不放,后年才让放的。”
顾母摇了摇头,眼神暗了几分,看着陆筱思道:“我说带她今年去许个愿,不想倒不能实现了。”
顾芳道:“今年不行,明年也不行,挨到后面,筱思也长大了,正好看看一年一度的石灯壮观,那时才尽兴了。”
顾母道:“也好,到后年再说吧,我说就先开饭吧,反正也没什么逛头,饭吃完后,看看戏,也应该就睡觉了,待着孩子们守完岁,让他们再吃碗夜宵,时间也正好差的开,不至于肚子里积食了。”
顾芳道:“那我就下去安排了。”
顾母点了点头,赫夫人走过来拉住顾芳道:“也不知道南方人爱吃什么,挑一两样摆在餐桌上,也不至于他们没吃的。”
顾芳拍了一下脑袋道:“哎呀我怎么没有想到,竟做了一些北方的特产想让他们尝尝,竟然忘了他们的忌口,实在是该打。”说完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