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祺对着张二婶子道:“你没事可以先下去了,别虎旦旦傍着小姐少爷见面。”
张二婶子眼睛巴望了一眼陆海,面有犹豫之色,前前后后眼睛抬起又别向别处。春祺道:“你还有什么事?”
张二婶子听了如获大赦,嬉笑着脸,道:“今天中秋,原不曾再来烦春祺姑娘,只是一则家事难断,二则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今日不来,明日还得来。”
春祺不耐烦道:“有事说事,别婆婆妈妈的,在两位少爷面前提溜着嘴,好不害臊。”
张二婶子道:“你们年轻,精神活泼,总想着一些靠前的事情才觉得适合你们年轻人,原不知这活着的苦难。”
春祺听了这话更加不耐烦道:“你再不说就再没机会了,今日陆府有多忙你老人家是看在眼里的。”
张二婶子打着哈哈道:“春祺姑娘说的是,我年轻像春祺姑娘这么大的时候也老爱说一些俊俏的话来。”
陆筱思心道,这奶妈废话真多。
张二婶子继续道:“前些年我儿子和人打架进去了,多亏陆二爷子帮忙,在里面少受了几年苦,只是出来又是东街打人,西街鬼混,多少不务正业,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两位少爷,军中可还缺人,把我大儿子好歹哄弄进去,是打是骂全靠两位公子掂量,仔细别给我留面子,就是千万别再让他干一些混蛋事,在军中多多少少跟人打仗,学点本事。”
张二婶子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眼睛早瞄见紫金茶几上有晶龙水壶,也不见茶热不热,拿起来倒在水杯中,口里道:“好茶。”便喝进去了。
春祺嘴里咕哝了一声,拿过张二婶子喝过的茶杯就望外扔去。张二婶子见了急忙接过道:“好好的茶杯你扔了怪可惜,既然春祺姑娘嫌弃是老婆子喝下的,春祺姑娘若是扔了,不如给我拿回去还能用用。”
春祺眼红道:“早跟你说过,这家中的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乱动,你在外面惹得不三不四的东西进来,倘若传给小姐可怎么办?”
陆海道:“这茶杯也算不上几块银子,只是春祺说的对,筱思她还小,万事可得像春祺这样想的全面些。”
张二婶子眼里有鄙弃之象,嘴里不说,心里估计早就骂开了,搁了一回屁股在椅子上,就拿着杯子往外走,刚走到门前,忽有进来对春祺道:“小姐这两日吃的食量是多少,早晨起来有没有发烧,晚上尿量是多少?”
春祺见说,一一将陆筱思的身体状况说知张二婶子知道。张二婶子听了,过来用粗颊的手背在陆筱思的脸上摸了摸道:“还好,风寒也轻些,到底是富贵家的小姐,吃的东西是极好的,我大儿子和小姐一样年纪的时候,可生了不小的病了,这孩子小的时候最脆弱了,可仔细额头发烫。”春祺道:“知道了。”
张二婶子说完才放心走去。陆海在后面叫住道:“你儿子多大了?”
张二婶子听了知道有希望了,兴兴乐乐地重又跑回来道:“不小不小了,该不惑的年纪了。”
陆海道:“可曾入过战场?”
张二婶子道:“不瞒大少爷说,这战场是没见过,可我大儿子从小长大,吃的是百家的饭,睡的是天下的事,前几年有个什么将军路过我们村子,非要拉着我儿子去当兵,我那里舍得,可现在不同往日了,更何况让我儿子跟着两位少爷我也放心。你放心,我儿子什么都曾见过,不会给两位少爷丢人。”
陆海道:“战场上人人自危,我们也不知道何时马革裹尸,不应该让你儿子去冒这个险,天下饭碗多了去,何必吃这碗饭,只是倘若不答应,你老又见怪。”
张二婶子急忙道:“那里,那里,那我明天带我儿子过来给两位少爷请安。“
陆海道:“今天是中秋节,父亲让家里的人都过来,你也带他一起来吧。”
张二婶子道:“这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那这么说定了。”说完屁颠屁颠地走了。
陆星道:“听说他家大儿子是个街头小混混,只因当年机缘巧合救了二叔一条命,被二叔视为救命恩人对待,那怎么还能在外晃荡,难道二叔没有管过他?”
陆海道:“谁知道,这次带过去也是解了二叔的烦心事,像这种人最好别带在身边了。”
春祺忽然进来道:“二老爷要带小姐去文殊院还愿,也请两位少爷一起去。”
陆星点了点头,春祺将一些保暖的衣服将陆筱思保的团团圆圆的,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出来。
陆星抱着陆筱思刚走出朱菱院门,就碰到了陆征。陆征看见陆筱思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陆海陆星春祺纷纷跪在地上行礼,陆征道:“在自家里就不用行这么大礼了,你们这是要去哪?”
陆海道:“二叔要我们陪着筱思去文殊院还愿。”
陆征道:“也是你二叔多年不见你们,怪想你们的,这次来多陪陪他,明天走后再见也不知是多长了。”
陆海陆星道:“是,父亲。我们多年没见二叔也甚是想念,这几年多亏二叔把持家业,陆家才是都城第一世家。”
陆征的胡须很长,眉毛也深重,他说话时时常动着眉毛,一上一下的,陆筱思见了,以为自己的大伯多年在戏剧院待过,当然这个时候还没有戏剧院。
别过陆征,陆星抱着自己走到了前门等候。那时早有几个老仆拉着马车在门前等候。
张管事的走上来道:“小姐可是越来越漂亮了。二老爷有令,让两位公子先到车上等候。”
陆星道:“二叔还没忙完吗?”
张管事道:“前些日子不知从哪进的煤炭冒出来的都是黑烟,质量火势也不好,二老爷正在客厅里发火了。两位少爷还是别打听了,马车里的煤炭是极好的,还是快进去吧,免得冻坏了身子。
秋天的天气说冷也不冷,说热更是到了深秋,太阳起来的迟,下去的早,一天的气候越来越冷了,秋风刮过便凉飕飕的。
陆星走进马车,对陆海道:“大哥,二叔的脾气可是越来越暴躁了,怎么好端端的有骂人了。”
陆海道:“可不是,也许是家里烦事太多了。”等了不久陆朗便来了。春祺在车前放好了板凳,陆朗走了进去,春祺在外面一切打理好,马车徐徐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