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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入行伍

几日的沉默下来,长孙氏终究还是答应了儿子报名从军的事。独孤自然是喜出望外,没功夫多想母亲的苦心用意,脑海中却已然一遍又一遍地憧憬着自己凯旋而归之后获受功名的场面,即便有些细节根本不知如何才能实现,但一想到自己功成之日便是千金所盼赐婚之时,也就欣喜地顾不上想那些细枝末节了。

临行之前,独孤想到应该将这个重大的决定告知自己的心上人,分享自己终成眷属的打算,便准备写信寄往京城。提笔时为免节外生枝,还是题了一首七言,特地到街市书铺上找来了一叠兰花笺,与那梨花笺相映成趣,想那聪明灵巧的千金定能洞悉其中含义。诗中写道:

乌云卷地避风忙,

绕耳余笛念君康。

男儿当处乱世秋,

提马西山哥叔枪。

诗中说明了即将赴西疆投往哥舒翰将军帐下的去向,算是向千金表白了自己投笔从戎,立功请婚的心意。因为是寄给许云封代为转投,便另启一页向云封及李谟大人叙旧,也提到了自己即将报名从军的决定,封装好后翌日便从邮署寄往京城李府。

又在家中尽心侍奉了母亲数日,多少宽慰母亲的不舍之情,就在正月底那天独孤便辞别了长孙氏,揣上些许盘缠轻装上路,去往扬州府赴那范家两兄弟之约。

来到扬州府那日正是二月初二晌午,正赶上扬州城里的百姓聚集在城南最大的土地庙祭拜土地神,香烟缭绕,锣鼓鞭炮,好不热闹。

到底是南方地界,不似北方城廓那般伟岸壮观,街市间相邻也都很紧凑,河道沟渠在城中交叉纵横,临水的一排排亭阁楼槛都是有钱大户人家的后窗,好一些的甚至还有个私院埠头可以从后院直接走水路出城。独孤一路打听,终于在一座太平桥头找到了范家巷的坊牌。

二月二迎春龙,所有的户门都一律敞开着,自有一家之主在门内前堂摆坛奉香。同是傍水而建,范家巷的屋子倒是别致的很,门堂略窄,进深却有数间,没走进几户,正见到范家兄弟二人伯文、仲武一同在自家大门堂里忙碌着。兄弟二人只一眼便认出独孤来,三人间完全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客套,似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重又聚首。

一番唏嘘之后,独孤即道出了一同从军出征的打算,大哥伯文连连拍手叫好,转看弟弟仲武却是一脸无奈。原来大哥伯文过年前已向府衙的征兵处投了公函,希望能将弟弟仲武留在家中侍奉父母,若兄弟二人同上战场,万一有个好歹,老父老母在家中便再无人照应。过了正月十五没几天,还真的收到府衙回函说可代为上报兵部免去弟弟仲武的军籍,只需兄长一人返回原部报到。说到此处,仲武便又开始埋怨兄长当时瞒着自己递了公函。独孤听完倒也帮着一起开解仲武,说自己在家中是独子,前日离家时心中已是对母亲心怀万般愧疚,只叹忠孝不能两全,眼下兄弟二人一个尽忠效国,一个尽孝父母,正是两全其美。

嘴上边开解仲武,独孤心里却翻起一阵不自在,回想自己在家时当着母亲的面如此那般心意已决,毫无商量的样子,便深感对不住多年寡居在家的母亲。

但事已至此,也不容他多想,在范家借宿了一宿,翌日清早,独孤便同伯文一道告别了弟弟仲武与范家二老,走水路出了城,在城外官埠换了大船,便可直往洛阳与长安。

一路上,二人与同船的商贩闲谈之间也听说了不少消息。去年朝廷派出的两路大军,西路安西副都护高仙芝部一举成功拿下了小勃律国,还俘获了国王和通婚的吐蕃公主凯旋而归,圣人大喜,便赏了高仙芝做安西四镇节度使,诏令其统领西域四镇的所有军民。另一路王忠嗣部虽惨败于石堡城,但其手下新任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却重振旗鼓,在青海湖畔修筑了一座神威城,等于在吐蕃军队的眼皮底下扎了根掌心刺。年关时节时,哥舒翰的军队仍冒着风雪与吐蕃军几番厮杀,神威城几度易手之后现在仍旧掌控在唐军手中。

为了继续稳固再次进攻石堡城的基础,哥舒翰已下令趁着严冬时节冰封湖面,于青海湖湖心山龙驹岛上再新修一座城池,与神威城互为犄角,名叫应龙城。

军令不等人,伯文与独孤在抵达长安城郊渭河边的军营本部时,西行的部队已整军待发。独孤本想借空进城去一趟李府打听千金的近况,此时却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径直往军籍处报到。报名时又听得军士们议论,说圣人一心想攻下石堡城,已下旨将本部所有在籍士兵一律新编成西北神策军数千人,并统一划归哥舒翰将军节制,另从全国征发精壮兵士加以补充。

伯文虽曾服役哥舒翰部,眼下却也要和独孤这样的新兵一样,按神策军军制通过一个月的训练和筛选之后才能重回军中。独孤平日在家虽也干些力活,但打小府上便有仆从下手,如何能与在行伍中相提并论,几日操练下来着实吃尽了苦头。好在新兵的训练也讲求循序渐进,又有伯文从旁帮携,独孤总算是挺过了此关。整整一个月下来,军营里的年轻小伙子们个个已是练得腰阔臂粗,精神抖擞,即日便将拔营一路西行,开赴青海应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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