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苏氏当初也是带着对夫君的期待嫁入魏府的,花一般的少女热情朝气,再得知丈夫心有所属时,该是多么悲伤。苏家人个个人中龙凤,苏氏的骄傲不允许她低下身躯与她人共侍一夫,她就这么独守空闺二十年。
苏氏的心神全都系在了魏枫身上,魏枫之前活的糊涂,她都能抛掉苏家人的骄傲继续包纳儿子,何况今天听到了魏枫改过自新的话,难免她不激动。
她怕儿子委屈,所以尽可能的让他活的开心肆意,魏枫却也替她委屈,一个女人的青春年华全浪费在魏府里了。
冉云烟活的多滋润,他娘对比起来就有多干涸,总不能剩下几十年都守活寡吧,苏氏可美貌着呢,愿意娶她的男人一抓一大把。
现代思维的魏枫一合计,就考虑怎么让魏南恒跟苏氏和离,好让苏氏寻找她的第二春,在他看来,二婚,没啥丢人的。
他现在占了原主的身体,重活了一次,自然是要替原主好好安排家事,也算对的起他了。
魏枫抬手温柔拭去苏氏眼角的泪,柔声安慰:“娘不哭,儿子是真心悔过了,以后定会让你和奶奶扬眉吐气,让你们过上我给的好日子。”
儿子真的是懂事了,苏氏眼泪掉的更凶了,她在苏府就一直压抑着,这下可以痛快的哭出来了。外人都道她苏荷溪的儿子不如两个庶子,她心里苦,却不会对儿子施压,她想补给儿子全部的爱。
没人知道她有多希望儿子能争气,好在,老天终于开了眼了。
路上魏枫不停安慰苏氏,待到了家门口,苏氏总算止住了泪花。
老夫人还没歇息,点着灯靠在床头看一本古卷。苏氏让魏枫先回去休息,魏枫听话回了院子,苏氏转身去了老夫人那。
第二天一早,魏枫被侍候着穿衣,前些日子手臂受伤,魏枫虽然不习惯被人伺候,但手臂不灵便,只能让侍女帮忙穿衣,今天早起迷糊着,侍女便像往常一样伺候他。
洗把脸,都不用伸手,侍女就替他擦了脸。魏枫还是不适应,就对两个侍女道:“以后你们不用跟在我身边伺候我,早上送盆洗脸水就行了。”
侍女碧玉,兰亭对视一眼,齐齐应是。
碧玉道:“公子,刚才老夫人那边来人,请您早饭去芳桂园吃。”
将袖子放下来理了理,魏枫点点头,抬脚向外走去。
苏氏也在芳桂园,她与老夫人坐在桌前,等着魏枫过来。
一坐下来,魏枫就觉得老夫人眼神好不对劲,整张脸笑眯眯的。她先夹了块金丝银卷放入魏枫面前的碟中。
魏枫道:“谢谢奶奶。”尤自夹起吃了。
老夫人感叹:“客气什么,枫儿,你的事,你娘昨天已经跟我说了,奶奶心中真是欢喜。”
怪不得老夫人看起来这么开心,魏枫咽下嘴里的食物:“奶奶放心,孙儿肯定是说到做到。”
老夫人笑的褶子都起来了:“好,好,这才是我魏家的孩子,有你爷爷当年的雄风。”
魏枫想,像爷爷总比像魏南恒好。
用完早饭,就要去南山寺了。魏枫想骑马,老夫人与苏氏却怕他再出事,不同意让他骑。
魏枫啧了一声:“奶奶,我才说要改过自新,我首先就要克服晕马的毛病,您别担心了。”
“不行。”苏氏扯他离马远了些:“你伤才好,想骑马以后慢慢来,不急于一时。”
晕马的是原主,不是他。他在现代时可是纵横马场的,人称“马上小飞炮”,看见古代那么多好马,早就屁股痒痒想骑过瘾了。
他不想啰嗦了,直接一闪身翻上马背,握住缰绳,对着马夫道:“我先走一步了,你快些驾着马车跟过来,对了,赶稳些,别颠到老夫人和侯夫人了。”
马车夫傻在那里了,长大嘴瞪着魏枫骑马一骑绝尘,这,这,还是他家大公子吗?
不光车夫惊了,老夫人,苏氏,一干下人都不可置信,骑马竟如此溜,这还是以前的废物蛋子吗。
到了闹市,魏枫赶紧拉住缰绳,慢慢降速下来不撞到行人。
平头百姓天天都能见到人骑马晃荡,也习以为常了。待看清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竟然是弱鸡魏枫,大街上寂静一片,连叫卖声都停了。
魏枫可没在意,他捋捋马鬃,叹道:虽说原主不能骑马,家里喂养的马也不是名贵的汗血宝马,却也是线条流畅,耐力惊人,骑出去真是神气。
在古代拥有一匹属于自己的好马相当于现代人拥有一辆跑车。魏枫都觉得自己胯下生风了。
穿过闹市,魏枫身影渐远,人群里谁咂咂嘴,就打开讨论魏枫的话匣子了。估计茶话会又有新八卦可以唠了。
这厢魏枫凭着脑子里的印象一路骑马飞奔去南山寺,端的是潇洒飞扬。其实魏枫的皮囊甚好,身量也高,以往总是喜欢穿些过分鲜艳的衣裳,显的不正经,久而久之人们也都忘了这位纨绔子弟也是俊美无铸的。
苏氏跟老夫人同坐一辆马车,俩人正说着话,马车忽地停了下来。丫鬟挑开帘子探头看,惊讶道:“是朝华公主的轿撵。”
皇上宠爱长公主是天下皆知的事,吃穿用度无不是最好的,平民所能窥探一二的就是皇帝赐给朝华公主的轿撵,珍宝奇石,琳琅锦绣,黄金灿灿制成了十六人抬的轿撵。
华丽到哪怕是黑夜,这座轿撵也会闪闪发光。真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公主出行,前有四人持仪仗,后面再跟着六位宫女,十六位轿夫个个身量挺拔,脚下稳实,长相都是端端正正的,没由得让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这般声势浩大,路上行人连忙退至两旁,跪下身子,低着头,只有不谙世事的孩子仍然好奇仰着头看。
苏氏也透过窗子看到公主轿撵,心中颇有感概,忍不住想朝华现在的模样,不知道跟她娘亲长的像不像。
苏氏眼中的哀伤老夫人也觉察到了,她也是知道苏氏与孟盈盈的关系。她温热的手心覆在苏氏手上拍了拍,苏氏回神,勉强一笑。
“若是想见,咱们寻个威义侯府的名头递个帖子如何?”
苏氏摇摇头:“我此生都不想去皇宫。”
那地方,冷冰冰的,没有真感情,只有欺骗。孟盈盈死在那里,该是多么心如死灰,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皇宫,也不愿揭开伤疤,让恨意破土滋生。
老夫人不再说话,握住了儿媳的手。
轿撵走远,马车也开始行路,苏氏一路沉默,随侍的丫鬟也跟着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