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耳边听到安心的话语,袭眉转头却不见其人。
于是她想起了在铜镜里显现过的少年,不禁出声道:“是你在说话?”
回应她的是滴滴答答的水声。
纵然没有头绪,袭眉也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难以接受,但刚才听见的总不会是幻觉了吧。因此在这里,其实不只有她,她也无须害怕担忧未知的东西。
翻阅神兵的后续,呈现的却是一片空白。
“不能操之过急是么,譬如之前,我看不清的,休息了一会儿就会又看得见。”她如此想到,浑身渐渐充满了力量。
拖着伤痛的残躯,她挪到一直滴水的地方,手缓缓举起,触摸石岩上的痕迹。
一片干涸,那水是怎么来的?
脚底忽的一滑,她的背部狠狠撞在身后的石壁上,背后一片湿濡。
反应迟钝的袭眉过了好一会儿才喏喏开口,“湿,湿的。可看见水是从上面滴下的,这真让我捉摸不透。”
这么想着,她仍然缓慢转过身子,眼睛近的几乎贴在石壁上,观察许久,她总算发现上面有一条细小的裂缝。
眼前好似有人吹气,身后阴冷阵阵,袭眉不禁一个哆嗦。
“在这里空气本就稀薄,然而裂缝中会流通空气,那必然是可以过去的。”袭眉干劲十足的摸索机关,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之前脚滑的地方发现一面紧贴在地面的圆形石头。
扭动机关,石缝裂的口子越来越大,就在袭眉惊喜之时,她看见在她即将抵达的地方站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人。
她只见着背影,心中不知为何泛起凉意,鼓足了勇气迈开步伐,又瞬间怔住没了反应。
那些人,像是被控制了一样,双眼没有焦距。
袭眉脑中轰然响起一句话,我一定会回来带你们离开。
不过几日,沧海已桑田。
她觉得自己和父亲会赶上的,最后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是她的错,若是早一些去找上官府,摊牌并要挟,他们或许会有一线生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活死人一样,眼中再也没有光芒的跳动。
她的心很是沉重,终于,心底的愧疚战胜了害怕,她朝他们走近。
他们目光平视前方,将她视作空气。
“你终于来了。”她听见是手中拿着权杖,长得高高瘦瘦的男人发出的。
他看见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兴奋和探索,似乎自己身上有很多秘密一般。
他身子微动,乱民们随即自动退让两边,露出一条宽敞的路。
袭眉往后退了一步,男人脸上随即笑的更欢喜,可那种笑,是阴邪的深不见底的笑。
“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皇上没有说错,你就是天选之人。”
袭眉诧异一瞬,随即冷笑出声,她硬挺着胸膛,抱着输人不输阵的气势开口:“阁下倒不知从何而来,对这些无辜的百姓做了什么妖法,还口中胡言。”
“你不记得了?也难怪,当初若不是老夫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当真要做个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袭眉秀眉紧蹙,关乎自己性命的事她不会大意。自己唯一一次真的感觉临近死亡,是进宫前,可惜,她对那段日子毫无印象。
而且她身子一向极好,后来父亲还说,她的病来的古怪,好歹治了,往后不会再有后遗症。因此,她将此事慢慢淡忘,可这个男人,不,他自称老夫,看上去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当真学了什么歪魔邪道。
尚且不谈是不是他将自己救活,就目前的情况,她可不觉得是可以放松警惕,然后跟他说:“哦,原来是阁下出手相救,不如等出去,我好好招待阁下。”
他显然是敌非友,用意肯定不会简单。
“你,是不是拿到那本书了?”他如此道。
袭眉咬牙,坚毅的肯定回道:“未曾。”
他笑了,“我不信。明明那本书,是我放的,如若你没拿,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袭眉的手紧紧攥起,他在套话,绝不能上当!
“阁下说的可是不对,我被困在这里,发现这儿,也是误打误撞,否则,我就会窒息而死了。”
男人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这样啊,那倒是我想多了。”
“不过,你确实是袭天罡的女儿,没错吧。我见过你,这不是胡说,我相信这一点你不会否认的,是吧。”
袭眉严肃地神情慢慢化开,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嘲讽。她轻松的说道:“是呢,多谢救命恩人了。”
“既然你肯报答,那接下来要做的事,你应当不会反对的,是吧。”
男人没有给袭眉半点犹豫的时间,抓起她的手腕,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手腕处移动。
那抹冰凉,像极了蛇信子在盘桓,袭眉挣扎了下,男人便狠了手,几近将她的手腕骨捏碎。
“好言好语说尽,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取了她手腕上的血装进白玉瓶中,嫌恶的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倒在地。
“最初我在这里下了一个赌,我跟你的赌。”男人摇了摇手中的瓶子。
“我将荷包放在那里,就料定了你会捡起来,之后若你没有继续前行,就会被射成刺猬。石壁的机关响动时,我知道你已经走进了圈套。可让你来到这里,还要最后一步,就是铜镜。”
男人得意的勾了勾嘴角,“铜镜边被我放了致幻的书,你拿起来,就会被幻象所迷。”
“幻象因人而异,我不清楚你看见或是遭遇了什么,但你现在出现,这个结果让我很是满意。”
袭眉如当头棒喝,神兵居然是他留下的,那自己所见到的画面都是假的,就连父亲的情状,也是她想象的吗?
袭眉陷入沉思,他说料定自己会捡起荷包,为何?自己的好奇心?这确实算一点,可如若是其他人发现的,那来的人就不会是她。
所以,那荷包估计也是等同致幻,说不定是只让她能看见。因此无论过程,无论是不是好奇,但凡她有了拿起荷包的想法,就会付诸行动,落入他的圈套。
“袭眉,这是你的劫,也是你无法逃脱的命运。”
袭眉撕下衣角包扎伤口,冰冷的目光看着死人一样同情的看着男人,“阁下在说什么,我不是很听得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