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多谢。”袭眉挑眉回应。
对他的话,袭眉抱有几分存疑,可也不想去深究。
现在老鸨同她的谈话宣告破裂,并要软禁于她。
纵然顾君彦能帮她一时,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或者,她该直接换个思路。
她应该找的,是老鸨背后真正的主子。届时谈判也好过中间出现老鸨这个插曲打断,来的保险。
见袭眉陷入沉思,顾君彦移开视线,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应无暇给他的信件。
近来突厥使臣求见,暂且不知新帝如何行动。而举国各地凡是富商大家,似乎都有意跟皇朝做生意。
现在不是大出风头的时候,请务必小心。
捏了捏眉心,顾君彦一时间有些头疼。
明月山庄前两天已经输送货物要出关,而出关必经苏城水域。如若新帝对他真有防备之心,不出意外会被扣留下来,届时又会损失几百万的生意,对正需要大开狮子口的明月山庄必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而后应无暇还提到一点,关于大将军袭天罡的女儿已死一事。
他希望自己能够助他一臂之力,暗中一同保护袭天罡。
按理说如果是为国,应无暇大可不必。
袭天罡至少是个将军,手下无弱兵,自保不是什么难题。
可怪就怪在向来不愿多管闲事的应无暇斩钉截铁的语气,那副誓死都要保护袭天罡的语气。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友人之托,他不能置身事外。
“那个…”两人同时开口,顾君彦率先说道,“在这里能遇到姑娘,在下倍感亲切。不过人都有分别之时,在下不会干涉姑娘留在这里的选择。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凡事都要小心谨慎,看得透彻,才不会叫人白白占了便宜。”
袭眉心头一跳,忽然有些伤感,“你要离开了。”
“在下此次也是要事在身,”说罢,又双双陷入沉默。
原本袭眉想直接跟他摊牌自己就是袭眉的事实,可她并不觉得,顾君彦会愿意帮她。
就算顾君彦说喜欢,那也只是她认为。而且利用顾君彦的方式换去取自己的平安,她终究有些胆怯。
有时,短暂做下的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自己承担下去。
因此她只是无言的跟顾君彦作别,看着他利落潇洒的背影,再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
她又做了一个梦。
无助可怜的孩童在啼哭,她颤抖着手掀开包裹着孩童的衣服,却看见陆荣微满是恨意的眼神。
她吓醒了。
此刻宫中,陆荣微欢喜的洗漱,换了一件平常最为喜欢的鹅黄色宫装,在铜镜面前露出娇羞的小女人模样。
大公公在一旁扼腕叹息。
忽然,陆荣微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捂住腹部,她面容扭曲的快要哭出来,在一阵腹部猛烈的抽痛后,她昏了过去。
太监一流昂首挺胸,迈进鹿鹤宫,在他踏入宫中的那一步,就注定了陆荣微无法再做回以前的自己。
御书房的新帝正在批改奏折,只听得耳边一阵吵闹,随后,门被一脚踹开。
他不悦的看着来人,是一头虚汗的陆荣微,瞬间就换上一张柔和温柔的面庞,起身道:“爱妃怎么来了,回宫了应当多休息才是。”
陆荣微风风火火的走向他,门外的宫人自动带上门,陆荣微回头看了一眼,手紧紧的攥紧,压着怒气,平复着心情捂住小腹恼怒的看着他。
“妾身前来,只是有两件事,想问问皇上。”
新帝的眼神冰冷下来,态度急转直下,果真是个沉不住气的女人,废棋。丢给突厥王子,换来短暂的和平真是做对了。
“爱妃说吧,只是朕为国事操劳,也希望爱妃体谅朕,不要浪费太多时间。”
陆荣微福身回应,“不会。关于我身边的宫女袭眉,妾身觉得皇宫并不是她应该呆的地方,还望皇上放她离开,并且不再追究。”
“离开,敢问爱妃,这皇宫岂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她之前不是失踪了吗?爱妃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并且作为奴才不打算回来,而且还要爱妃代为传话。”新帝狠狠地掌掴陆荣微,直打的她眼前发昏。
陆荣微牙龈紧咬,泪珠挂在脸上,绯红的掌印印在她的面颊,打碎了她的如花似玉的脸和骄傲的自尊。
“皇上,臣妾也是人,也深知宫中并非是个可以长久生存的地方。譬如臣妾,也摸不清皇上的心有几分真,几分假。何况袭眉只是个宫女,臣妾不愿她老死宫中,还请皇上放她一条生路。”
新帝钳制她的下颚,冷淡的说道:“不愿她老死宫中,看来爱妃是觉得朕应该宠幸她呢。”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陆荣微惊恐的睁大双眼,新帝是对袭眉真有意思的,不然只是小小的宫女,他不会不答应。
可惜她并不是最了解新帝的人。
起初,看见袭眉的脸,总会莫名膈应新帝,让他想起在牢里自杀的胡清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在暗中观察袭眉的所做所为和言行举止,他明白了,即使是有着胡清秋灵魂的人,也已经不再是胡清秋了。
袭眉只是袭眉,作为棋子的袭眉,只要乖乖的什么都不做,在必要的时候,为新帝牺牲,那就是她的宿命。
袭眉的命运在跟随陆荣微出宫后就再也不受他控制了。
本来,御阳子安说袭眉的命太硬,但没到极煞的地步。只有在袭眉失去一切成为傀儡后,才能激发出更大的潜能为他所用。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让袭眉离开,而且御阳子安的情报说,袭眉现在还在掌控之下。
所以就算是欺骗陆荣微说会放过袭眉,那也是一件极其难做到的事。
毕竟,在他心尖上的人,不是陆荣微,他不必顾忌和考虑陆荣微的任何想法。
陆荣微是悲哀的,只是现在太过单纯的她,并不懂。
“皇上,我用腹中的孩子,换取袭眉的自由,可否?”
眼泪是咸的,自幼被捧在手心的陆荣微除了在关山,委屈的抱着袭眉哭泣外,这是第二次。
“你!”
饶是新帝也不免被这消息惊道。
“太医说,孩子一月有余,初为人母,妾身真的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可是,皇上为了天下,放弃了我。妾身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欣然接受。因此,这个孩子也是留不得的。所以,皇上可以放过袭眉,对么。”
新帝似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浑身力气,这个傻子,为了外人,竟然可以放弃自己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