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亮
凌道被王四用枕垫敲醒,两人来到骑士侍从的院子内的打了半桶水,冰凉的液体拍打在脸上,让大脑的思维变得清晰冷静。
地上的杂草草尖挂着晨露,是个难得的大雾天。
“挺像北京和重庆的早晨呢”通向广场的通道尽头,那一端的事物已经有些模糊。凌道怔在原地,大雾让他想起了原来世界的一些事情。
“你说什么?”王四方才将整个脑袋浸到了水里,听不见自己这个哥哥嘀咕了什么。
“我说今天是个好天气”凌道反手就丢过去一张布巾
这时小院外亮起了一盏灯火,近了才看清是持着提灯的老队长。
“你两起了?不错,跟着我把剩下的懒小子喊醒吧。”老队长进了院,就开始敲凌道两人的门。
“队长,那是我们兄弟俩的屋子”王四小声提醒了一句。
“哦?”一声轻疑,老队长越过了海介的房子,来到了靠左的第三间。“门上刻着茶花凤仙的房间就别敲了,其余的人全喊醒。”
“茶花凤仙......”还好四周望去,房门上的雕刻虽然分了几种,但是花类只有一种。凌道还不至犯错。
“咚咚咚”
“咚咚咚”
“怎么敲门时间越来越早了”
“我还想睡会儿”
“五分钟,就五分钟好吗”
......
侍从们依此被喊醒,并按着入营的时间顺序,分批次的在庭院内排列好。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
院子中间的空地上齐刷刷的站了六七十号人,分列为四个小方阵。他的方阵象征和代号,来自大门上不同的四种雕刻。
成员均是17岁,即将结束侍从生涯的黑熊阵。
成员皆是16岁,期望着在最后的一年半时间能够取得亮眼表现的林狼阵。
成员全是15岁,刚褪去少年稚嫩,眼神渐渐有了冷酷之色的雪狐阵。
剩下的就是凌道他们所站立的岩鸽阵。
骑士侍从的招生每年一共有三次机会,分别是开春,盛夏,入秋。
无论你是哪个季节入的阵,都会跟着阵中的其他人在第二年的春天同时升阶,在侍从生涯的最后一年同时毕业。
所以侍从们大都想在春天入队,好让自己的侍从生涯更长,册封为骑士的几率更大。这种想法导致了,春季的比赛是参与人数最多的。
到了秋天,很多人的年龄在来年就超过了十四岁,这些人只能抓住最后的机会放手一搏,这造成了,秋天的比赛参与人员的质量和血腥程度最高。
嗯,说的就是凌道这一批,但是没包括凌道二人。
“七十三,嗯,齐了。该干嘛干嘛去,快点,每次都要我喊才起来。”
少年们像是被晨雾的冷气施加了迟缓buff,过了几秒才渐渐散开往院外走去。
“对了,鸽队留下”老队长将提起来的灯又放回了地上。
凌道等人脚步一停,勉强恢复了刚才的阵型。
等到这些比自己高大不少的前辈们走完后,老队长才把话继续讲了下去。
“来新人后的老规矩,新人小队队长的实力确认”
话音未落,在后面两列的十来个青年眼神一变,尤其是在右侧的两位。
“哈哈哈”这时李自胜用他的胳膊肘抵了抵旁边的王四,浓眉夸张的上挑,暗示着什么。
“秋鸽的小队长可以挑战现任的鸽队大队长,夏鸽的也一起比完算了,浪费时间的很,每个季度都要麻烦我好几次。打完后是自行挑战的时间,新的小队长要当大队长的话,等来年开了春再说,那个时候,你们就晋升为狐队了。”
“尽管来”末排右侧出列了一名已经穿戴好甲胃的少年,看来他早就醒了,只是闭在房门内。
“也行”凌道身后也离队了一个跟王二差不多体型胖子,他捋着肉嘟嘟下巴上浅浅的一层胡须,一摇一摇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凌道还没回过神来。
“去房间穿好皮甲”左耳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柔和,伴随着这一身温柔嘱咐的还有一记狠踢。
凌道左脚膝盖吃痛,他拍了拍上面的灰,恶狠狠的瞪了王四一眼,不情愿的走开了。
“搞快点,搞快点,十分钟,然后跟我去训练场。”老队长拍拍双手,表情像个幼儿园里不想继续上班的幼师。
然后又有几人,往自己的屋内走去了,这其中就包括了性格如雷火的李自胜,还有贾陆阿力二人。
楼立低声默念着什么祝福经文,可能是在晨诵。他的不经意的往身旁一瞥,剩余几人似乎都对队长的位置没有想法。
二十分钟后.训练场前
“那个,我可以弃权吗?”凌道卑微的举起手,想要放弃比试,他练剑的时间就几天,而且他觉得这种对战既招人注目又没啥意义。
“你是在藐视我,藐视莫凯兵营的规则吗?”凌道七八米远的训练场正对面,鸽队大队长把剑一横,厉声呵斥道。然后这个火冒三丈的少年就往一旁观战的人群看去。
老队长禁不住这灼热的视线,两手一摊。“开始!”
没有青石的训练场沙地,呈线形的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沙石飞溅之中鸽队大队长的木剑接踵而至。
你别说,这直刺还没有预想的那么吓人。凌道侧过身子一拳打在对方胸口,震退了对方,也打的骨指发麻。
拳头打在甲胃上果然不好受,凌道松了松左拳,对手也压制住了内心的愤怒。
两人在场上拉开两三米,调整着自己位置。
对方长吸一口气,木剑横列在胸前,另一只手掌缓缓抚过剑身。
下一秒就该剑身冒出焰浪还是圣光四射了?想到这里,凌道的右腿不经意的往后撤开半步,身子下弓比刚才低了半个头的高度。
过去了七八息的功夫,什么都没有发生。
凌道反而有些失落。
此刻的鸽队大队长多了一份自信,他顺势空挥了几下木剑,让人心头一紧的阵阵破空声从上面传来。
对于这把陌生的武器,他已经熟悉了其攻击距离。
你搞我呢?是你要跟我打的啊!凌道耐不住性子,迈步上前想要速战速决。
右侧身再次闪过明显的刺剑,左手一拳打在对方握剑的手腕上,不等对方后退调整,一脚踹了上去。
这一脚,让凌道心情舒畅了不少。
倒地的鸽队大队长手撑着地,刚要起来,突然脸上一惊,急忙双手护在身前。
下一秒,透过双手间隙,木剑的握柄就重重的打在他锁骨,紧接着低身飞窜而来的凌道左脚膝盖往其胸口一顶。鸽队大队长就整个身子往后倒去。
刚才不用剑尖是因为怕戳伤对方,那里可没有覆盖着甲胃,尖木的重击也会照成不小的伤害。凌道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温柔反而延长了比赛时间,加重了对方伤势。
看着完全仰倒在地的对手,老队长没喊停,对方没认输,自己也不好意思上去补刀。
凌道索性往后退去,来到了自己比赛开始的位置。
......
“真是一面倒呢~”苍木云有气无力的声音从王四左侧传来。
“你不穿皮甲?”
“我跟谁比?跟你,还是你哥?”
“我可是不会挑战我哥的”
“呵,那你里面穿的又是什么~”
“不是有自由比试的时间么”王四侧过身去,不在言语。轻薄的麻布外套下露出皮甲泛着银黑光芒的圆形纽扣。
“哦?!”完全没有关注二人谈话的李自胜来了兴致,接着他就上前两步,涨红着脖子给凌道助威,引得周围人侧目。
大家更没法理解的是,这个人等下还要上去挑战凌道。
正当李自胜满脸兴奋的琢磨着怎么把日常对战的陪练换成凌道时。
完全被其高大身影挡住视线的王四,重新看向苍木云。
只见其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轻松神色,看来,大家都懂的。
......
好轻,快是快,但是感觉好轻,比海介的轻多了,跟王四的差不多轻,但是比起王四的其他方面差远了。
凌道向后慢慢退去,左右闪避着对方进攻,他想要多观察一下。
毕竟自己交手过的人不多,万家人万种剑嘛,这剑的速度不慢,攻击频率也很高,但总是感觉很轻。
没有攻击到身形破绽上,没有造成回格,闪避的紧迫感。明明交剑的时候在对方踢腿的范围内了却从来没用脚攻过来,明明比自己高壮一些却没有一口气先耗尽我精力的连环攻势。
......算了不看了,好像吐出没有营养的肋骨般干脆。凌道拽过对方持剑的手往后一扯,一脚踢在对方后膝让其半跪坐下,不等对方左手有什么反应,木剑尖头就抵在了对方脖子上。
对方的斗志算是彻底被消磨掉了。
“秋鸽小队长胜,现在岩鸽称号就是王三了,下一场下一场”老队长催促着比赛进程,没有太多惊讶,对败者也没有丝毫安慰。
两个少年越过栅栏进到场地,想要去搀扶起对方,而失去大队长身份的春鸽小队长撇开了他们的手,一个人踉跄着离场了。
凌道翻翻白眼,回到了自己的老地方,对着场外的人群使了个眼色。他知道自己的事情还没完呢。
这时候李自胜已经忍不住了,他在春鸽队长离开的前,就从边上木桶内抽出了一把训练木剑,一个单手撑,跳进了场内。
......
“春鸽阿力对战岩鸽王三,开始!”
......
“下一场,春鸽贾陆对战岩鸽王三,”
......
“搞快点,夏鸽姚明轩对战岩鸽王三”
.......
“满五场了,还想当领队的,来年开春去抢雪狐的称号吧。下一场,夏鸽小队长入场,挑战者先过来报名。”
“累死我了”凌道揉着肩,来到了自己小队所站的位置。
“不错嘛,小子!我看好你”李自胜凑了过来,勾搭着凌道肩膀,没有丝毫落败的负面情绪。这大概是凌道见过的最奇怪的人,目前。
“别,酸,别碰那里,酸死我了”
“来,我帮你揉两下就舒服了”
你别说,李自胜的力气够大,做按摩还是挺舒服的。凌道不免想起刚才上场的几人,这位是攻击频率最高,挥剑声势最大的一位,从场中把凌道一直杀到了边角,还好凌道在墙角惨案照成之前,从侧边溜了出来,反手一剑从腰间的皮甲缝隙插了进去才取得巧胜。
至于旁边的贾陆两人,脸上有些不好看了,倒不是嫉妒。只是,车轮战还赢不了,面子挂不住。所以不愿意和凌道对上眼。
剩下的比试很快就结束了,夏鸽队员很多去挑战春鸽,春鸽的情况则恰好相反。不过无一例外的是,除了凌道所在的秋鸽,没有队员挑战自己的小队长。
而这跨队挑战,并不会因为胜利而取得任何实质性的结果,只是对于其他小队的实力试探。
看来小队长的队内威信还挺高的嘛,凌道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出乎凌道意料的是,自己的弟弟也跑去挑战了春鸽队长,前任岩鸽。
“喂,你干嘛不跟我比,我不想当这个什么鸟队长,我连小队长都不想当,你看队里面那几个妖魔鬼怪,谁能管好他们。”上场前,凌道拉过王四就是一阵低声抱怨。
“别烦,没兴趣”
“那你对那个什么春鸽的小队长就有兴趣了?”
“其他两个队,还有人能选?”
“那你怎么不挑队内的?!”凌道声调渐渐提高。
“啧,没兴趣”王四朝几个队员看去,一两息后,眼神里重算有了凌道能够理解的一丝......一丝嫌弃。
随即凌道被推开,王四往场边走去。
“既然都没兴趣,那我以后换个人训练算了”凌道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那我就把你推荐给李自胜”王四只留下了一个背影和一句让人心里发怵的狠话。
一旁的李自胜跟个话痨一样搭上了其他小队的成员。
“你家住哪里啊?练剑多久啦?入营比赛拿了第几啊?平时训练都跟哪些人啊?要不要跟我试试啊?跟我试试啊!今天下午就来吧!别走啊,下午我等你啊......”
一旁听到这些的苍木云缩到了人群末尾,眼睛仿佛因为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失去光彩,惹人怜悯。
这个清晨,跟他一样心里受挫的还有另一位少年,前任的岩鸽。
左手持剑快攻的王四,只让他在场上坚持了一分半。这是他今天唯二的失败之一。
......
侍从队院子
一扇刻着茶花凤仙的木门被打开,海介伸着腰眯着眼,行尸走肉般往院外的食堂处走去。
“昨天隔壁那几个人烦死我了,都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