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个衙役领着凌云飞走来，石金刚大喝一声：“干什么的！”
横眉怒目，吼声震耳，虽然凌云飞对他的暴脾气有些防备，但也被这吼声震慑到了，心里有些打鼓。那衙役答了声：“他是来谋皂隶营生的”，丢下凌云飞后就走了。
凌云飞快速的走上去，拿出个荷包，弯腰双手给石金刚递上，“大人，小的以后在您手下做事，还请多多关照。”
石金刚笑着接过了荷包，在手上捏了捏，两个大碎银的外形凸显出来，“不错，是个懂规矩的人，身体也还结实，进去吧。”
这是二两银子，石金刚是个衙役，也是皂隶的头头，他这的关系打点好了以后就不会给你穿小鞋，二两银子很值。
凌云飞进了公堂，师爷面无表情的开始问话，无非是出生来历，家里有哪些人，以前做过什么工作。凌云飞早有准备，对答如流，结束后把一锭银子——五两放在了师爷面前的桌子上，师爷这才把他的名字写上。
这五两让凌云飞肉疼，但没办法，拿的少了人家瞧不上，还会认为你羞辱他。这五两花的是真不值，以后与师爷基本没有交集，这五两银子换不来交情。其实县衙是很缺人的，但师爷手上拿着笔，你不打点一下他就是不录用你。衙役们是雁过拔毛，他是正儿八经收门票。
现在他已经是一名皂隶了，石金刚领着他去了皂班的班房，路上把衙门的规矩都讲了一遍。
就跟在地球上上班一样的，做四休二的轮班制。每天早上八点来班房待命等活干，有活干时就会有捕快领着去干活，下午四点收班。每天十文钱保底，有活干就再加十文。
到了班房和当班的同僚们打过招呼后，凌云飞主动要求现在就当班，好和同僚们活络活络。今天刚进来是没有他的排班的，所以没那十文的保底工资，但如果出班，则会有十文工钱。当然，做皂隶谁也没指望那十文的固定工资，都是想着去犯人家收刮的油水。
凌云飞穿上制服后就开始和当班的同僚们闲聊起来，这些皂隶们的见闻又与市井商贩们有很大不同，谈论的大都是哪家待出阁的小姐漂亮，哪家青楼的花魁更漂亮，再就是富贵人家的绿帽、扒灰八卦。凌云飞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只是嬉笑的应和着。
他想听到的是哪家闹鬼，哪家闹狐和奇人奇事，但来日方长，先融入进去，才能从他们这挖到情报。
午饭后继续闲坐，未时一过，陆续的就有人打招呼下班了。凌云飞还在坚守岗位，这时石金刚带着两个穿着家丁制服的人来了，站在门口朝里面大喊道：“刘公子给大家出任务了，一人百文，快来四五个。”
刘公子刘文广，是知县刘承武的大儿子，是凌云飞要注意的另外一个人物。
刘文广年过二十，为人嚣张跋扈，素来贪财好色，仗着自己爹是知县，在沙堤城作威作福，打着各种旗号做着强抢名女，夺人家业的事情。
此时班房里还有八个人，有百文的工钱自然都是愿意去的，一时间僧多肉少，开始互相挤兑起来，我上次出工是几天前，你昨天才出过工，这样的争论不少。
凌云飞保持着沉默，他知道刘文广请皂隶们干的都不是好事，不是去打人就是去威吓别人，用皂隶而不是家丁，那是要借衙门的威势，让旁观者觉得师出正义。凌云飞瞧不起刘文广这样的人，如果自己有本事，非把他的脸打肿不可，但现在能做的只是不为虎作伥。
石金刚开始选人，被选到的都兴高采烈，一百文钱能吃好顿大鱼大肉了。在选满五个人后，石金刚朝凌云飞问道：“新来的小兄弟，你不去吗？给刘公子干活好处可不止这点。”
凌云飞只道他是为自己考虑，确实，如果能给刘文广留下个好印象，他随口向他父亲提一下，升个正式的衙役是很简单的。但不想凌云飞好言推辞后，石金刚目光瞬间冷了下来，闷哼一声后带着众人走了。
还余下的两名皂隶看凌云飞的眼神都带着惋惜，凌云飞很是不解，难道就这样得罪了石金刚？他装作懵懂无知的向两名皂隶问道：“石头领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啊，不知道什么缘故？”
一人很惊诧的说道：“小兄弟你还不知道？大家都在积极报名时只有你一个人不做声，石头领邀请你去你直接拒绝了，你这是把石头领得罪干净了，以后只怕有小鞋穿了。如果这话传到刘公子那，这营生你也别想做了。”
凌云飞是真的有些吃惊，真有这么严重？“恕在下愚昧，还请仁兄明示，在下哪做的不对？”
“刘公子这人最喜欢别人奉承他了，石头领就是这奉承中的高手，他就是凭这功夫做到头领的。别人都在曲意逢迎，你自命清高，能讨他的喜欢？说不定他还觉得你在肚子里骂他了。”
“可在下真没这意思啊。”
“你怎么想没用，他怎么想才重要。”
凌云飞像被泼了盆冷水，刚花出去的八两银子，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一下就打了水漂。
‘我只想老老实实当个打工仔，不想助纣为虐都不行吗？’
所幸还没有明确被开除，尚存一丝希望，先看看再说吧。
下班后，趁着天还没黑，凌云飞决定去书铺里买几本书，为晚上的吟诗做准备。
这世界没有孔子、孟子，但大行其道的依然是儒学书籍，只是作者换成了异史氏或者轩辕氏的哪个圣人。书铺里有四书五经和很多带注解的读本，这就相当于地球上的教科书和辅导书，参加科举考试的必看书目。另外文人诗集很多，全是没听说过的名字，翻开一看，写得好的有不少，打油诗一般的也很多。
至于小说戏曲类，一本都没有，说来也怪，民间口口相传的故事很多，但写小说的却没有，连茶楼里说书的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