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离‘尸体’太远,怕生出意外把肉身弄丢了,那就出大事了。他也想到了夺舍,但那样会有认知障碍,万万不能接受,在这具肉身上复活是底线。
在这夜深人静之际,做为一个‘鬼’,凌云飞有种主场作战的感觉,他在废宅外的街道上走着,心情豪迈的很,甚至想开场演唱会。
突然,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凌云飞寻着声音的方向驻足观望了一会,街道尽头三个行人不急不慢的步入了他的视野。
是两个穿着制式服装的人用铁链牵着一个囚犯模样的人,那囚犯手脚都被铁链锁着,脚步迈的短了些就会被人拉扯。
凌云飞有些好奇,‘这是官府的人吗?但官府里没有穿这种制服的人呀。’
等他们走近后,凌云飞恶趣味的在他们身体中穿行,对方毫无察觉,完全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在三人走出三丈远后,囚犯突然跪在了地上,铁链铛铛的响。
“两位吏爷,行行好,我实在走不动了。”
只见那牵铁链的人毫无顾忌的猛扯铁链,脸上满是不屑。“快起来,别耽误我们交差,还有好多人等着我们押送了。生前坏事做尽,死后装什么可怜,到了冥府有你受的。快起来。”
这话听在凌云飞耳里犹如惊雷,他不自觉的就跟了过去,心里非常疑惑,‘他们是鬼?那为什么看不到我?’
那囚犯被拖着踉跄前行,凌云飞走上去在两位鬼吏面前挥着手,真的看不见他。
他又去到囚犯面前,细看着他,没什么印象,应该没见过。样子确实很惨,满身血污,不仅手脚被铁链锁着,锁骨也被铁链穿过,鬼吏手上的就是这根。
他认真观察着三人的特征,不知不觉走了近百米,还是没看出人和鬼有什么区别。同样的流血流汗,同样的走路有声,只是不知道他们在不在呼吸,这个他不能知晓。
三人也没再对话,凌云飞没得到任何信息,此时他已经意识到离肉身很远了,但他又想看看他们的目的地是哪。如果真的是冥府,那就要去问问为什么没人来接引他,是不是把他给忘了,让他成了孤魂野鬼。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回到肉身身边先,得先找到与别人沟通的办法,不管是人是鬼。不能与人交流,肉身岂不是要烂在那了。
正当他转身走出两步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你们停下。”
凌云飞转身回望,只见一个浓眉大眼的粗黑汉子,戴着顶滑稽的帽子,帽子上三个圆球摇摇晃晃的甚是可笑。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但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之前怎么没看见他,凭我现在的眼睛,空旷处五百米开外都能看清,难道他是突然出现的?”
只见两位鬼吏恭敬的上前行礼,“小人拜见陈判官。”
“你们把他放了。”
其中一个鬼吏支吾的说道:“这个……小人是奉阎罗的命令行事。”
“阎罗那边我自有交代。”
两位鬼吏再没吭声,直接就给囚犯解了锁链,然后就凭空消失了。
凌云飞看的新奇,走过去在陈判官眼前晃了晃,也是看不见他的,还用手去抓他的胡须,也是划过,什么都没抓着。
‘刚才那两人凭空消失了,那这判官也是凭空而来的,他们是鬼这个基本可以确定了,但他们却看不见我,那我是什么呢?’
越想越离奇,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
陈判官对囚犯说道:“东方未盈为你续了十年命,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是是是,感谢判官和东方大人的救命之恩,小的一定全心全意为东方大人效命。”
两人说完后也凭空消失了,凌云飞看的莫名其妙,‘这是搭台唱戏不成,结束了就都原地消失了。’
‘那两姐妹也提到过东方未盈,应该是她们的敌人。我来这十多天一直很平静,求狐不得,求鬼不得,今天全让我遇见了。这才像聊斋世界嘛,那单调的古镇生活也太普通了些。’
回到肉身旁边后他就不再乱逛了,他有些担心太阳出来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直接把他的魂魄晒死了。之后他又试了下钻地和玩水,地是下不去的,水也摸不到。他在水井旁转了两圈,最终放弃了跳下去的决定,他怕跳下去后就爬不上来了。
直到鸡鸣破晓后,一切依然如故,当天已大亮后他才感觉出来差别,他看东西并没有因为光线更好而更清晰,与半夜时是一样的。
现在这个局面就很奇怪了,与自己以前了解的鬼和灵魂的描述都出现了不符,如果现在问他做鬼是什么体验,那第一句肯定是:以下为本人做鬼的亲身体验,我以鬼生保证绝对真实。其他人说的都是谣言,都是谣言,都是谣言。
此时的凌云飞平静的很,惊慌和迷茫都已成过去,他甚至都开始规划起自己的‘鬼生’了。
不用吃饭,不用睡觉。虽然不能上天入地,但路地上想去哪就去哪,官府的银库、美女的闺房,他说进就进,说出就出。但这些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取,不能用。现在的他不能与别人交流,不能吃不能喝,能看不能摸,满满的都是寂寞。
‘原来做鬼是这么的寂寞。’
就在他惆怅时,一阵头晕袭来,这还是他做鬼以来第一次有知觉,头晕很快就变成了剧烈的疼痛,但他并没有感觉难受,反而欢喜的体验着疼痛的真实感。
当他因忍痛而紧闭的双眼再次睁开时,眼前一片明亮,色彩都丰富了很多。他感受到他的手正支撑着地面,平整的泥土有些潮湿。他抬起手看了看,手上还沾着泥沙,一拍大腿,啪的一响,还有些疼。
“我又活过来了?!”他激动的说出了声,喜悦让身体都欢快了起来,快速的站起身朝门外走去,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脚步声、叫卖声,无不宣告着这就是他生活了十来天的普通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