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夜自首之后,结安将案子进行了总结——包括之前的跳楼案件。
第一起案件以两名死者都是自杀结尾,第二起案件以分夜杀了一人结尾。总结之后,案件被移交到检察机关,不久后将举行对分夜的审理,满十六岁的杀人犯,虽然自首,也要付相当的刑事责任,但审判的结果,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知晓了。不过,结安知道,无论审判结果如何,她都不会自杀,她会负起相应的责任——因为,她是个“有用”的孩子。
案件被警方公布后,今辟的父母曾来寻找过警方,询问自己的孩子怎么会自杀,结安不予回应。
出云在分夜自首后也来了警局,说了自己觉得今辟自杀的可能理由——父母的“为你好”压迫,他记得,无论何时,今辟都在说自己的人生命运被父母安排的满满当当,说着“这是为你好”的话,今辟却觉得自己被他们讨厌了。但今辟就是这个性子,就算觉得自己被讨厌了,也从来不会对着当事人说出来。
大概也是因为父母的安排吧,她从来就只会对人笑,除了出云,或许很少有人见过她的哭脸。
出云说着这件事,自己露出了哭脸,说着“让她安息吧,快把这件事结束吧!”离开了警局。
在那之后,出云没有主动联系,却也偶然见过吴内老师一次,虽然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老师了,但她的脸上仍然能露出和教导学生时一样温和的笑容。现在的她,正在城市边缘的一座小村庄学习做木工,想要成为一名木工师傅。
“哎呀,到头来,我还是老师啊!”她这样笑着,对出云说。
步雀望着电视上的新闻,到头来还是感到了悲伤。
人就是这样的吗?一旦涉及到生死,哪怕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也会感到悲伤……
事实?真相?这些东西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像侦探小说中的侦探般受到褒奖和称赞,这些只会带来悲伤而已。
自己在这次事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其实,怎样都无所谓。
蓝由觉得日子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从春初到春末,也不过两个多月而已,回想起那时的事,蓝由觉得心里又甜又涩。
当时,被怀疑的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冤枉感,但和风屿在一起,她居然又感到有些高兴。那之后,犯人自首,她的冤情被洗脱,经历了这种事的她,不知怎么回事,就想要向和她一起经历了这些的风屿说些什么。
“我喜欢你。”她这么说了。
“对不起。”也是啊,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有回应我,这样的结果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唉,恋爱真是又甜又涩啊。
这话真恶心。
自己打趣着自己的蓝由,听到远处物佐的呼唤声,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没能守护你们的爱情,抱歉了。”风屿对着挚友的照片,低声说着。
她向我表白了,可是我不能回应,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绝对不能喜欢的人。
“爱情是这样的东西吗?”风屿低下头,不知道是出于对挚友的抱歉,还是对自己爱情的无力感,他哭了,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教学楼三楼,音乐老师办公室内,允鹤一个人趴在桌上。
“弱者,弱者……”自从那天后,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再次变成了她的口头禅。
她用漂亮的指甲抠着桌上积有灰尘的缝隙,无聊地念叨着。
门外响起敲门声。
那个男人不在了,但那个男人又来了。
同样是三楼——空荡荡的废弃教学楼的三楼,蚕叶一个人坐着。
“这里快要被拆除了啊。”蚕叶喃喃自语,不,或许是在说给谁听的吧。
一只瓢虫落到了他的鼻尖。
“虫啊……真讨厌。”他以缓慢的动作挥开鼻尖的虫,虫一下扇着翅膀飞开了,“原来是瓢虫,我唯一不讨厌的虫子呢……”
小小的瓢虫飞的倒是很快,一刹那间就冲出了窗户,蚕叶以缓慢的视线盯着它。
“或许,虫也不是都很讨厌的吧。”蚕叶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我又在说无关紧要的话了。”
“今天,我也要来问问你,我是像你一样活下去,还是像川流同学一样死掉呢?”蚕叶问道。
理所当然的,没有回声。
“既然虫不都是讨厌的,那么这个问题我可以再想想,谁叫你不给我回应呢,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自己想了!”蚕叶用生气的语气说着逻辑不通的话。
季越翻着网上的新闻页面,寻找着春天发生的那件事的影子,可惜,她什么也没有寻到。
警方公布案件结果后,社会一时对家庭教育、校园欺凌、不伦恋等话题产生了热烈的讨论,一时间,“跳楼少女”、“兄妹恋”等词在网络上成为热搜词,各类专家学者、网友大肆发表自己的意见。不到半个月,话题再度转变,这些词再也不见了影子,再也没人提起这件事。
季越无聊地关上网页,回想着喜欢的人的身影。
“天使、英雄、深爱的人……”她喃喃自语着,声音即使在空荡荡的房间也很快消逝。
取而代之的,那天的那声“为什么”回荡在她的脑中。
春天悄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