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汉星的脸上本就是恐惧的神色,现在的他又仿佛听到了什么巨大的声响,变得更恐惧了。
“有,但是无所谓,不用去看。”演乐努力想露出微笑,再说一次“我保护你”,可他做不到。
事实上,露出严肃表情面对这个崩溃少年的他,内心现在也已经在战栗着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双腿,对自己说着不能在这个孩子面前露出胆怯的那一面。
其实,他知道自己不配当一个医生——因为,他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
他也患有一个算不上恐惧症的恐惧症——其实,他单纯地恐惧着自己,恐惧着总是装出一副无所谓样子,对人笑着的自己。他也想像个孩子一样大哭着或大笑着,可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这样叫做不成熟,不像个大人,但他的内心还是不可控制的存在着这样的想法。其实,他的内心,几乎脆弱的和总是崩溃的汉星没什么两样。
他拼命地想保护这个少年,不只因为他像是他的孩子,还因为他像极了他。
“别怕,没什么好怕的。”他挤出笑容,这样说着。
良一个人坐在三楼的展厅里,为了逃避默博的死,选择对着刚刚的事思考着,思考着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老师说的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如果默博是自杀的,确实是对密室这种不现实的事最合理的解释,只是他不愿意相信罢了。他就借着自己任性的不愿相信对着老师发脾气。
正当他纠结地思考着时,巨大的声响从不远处传来,他动身准备前去,在路上却碰上了同样一个人坐着的化,化只是沉着脸,视线直直地望向远方,似乎没打算去看看。
他张了张嘴,却喊不出“老师”,只是假装没有看见化,向那个方向离去。
良到了现场,发现雁归和差田都在找那发出声响的地方,良也尽力转动着轮椅,寻找着那个声音。
出人意料地,良发现,差田房间的门内,似乎存在着那个声音的来源。
良发现门打不开,良很害怕这房间和默博那时候一样,是被从内上锁了。不过差田听到良的声音后赶过来,拿着备用钥匙转动门锁,打开了门,证明了并不是这样。
在打开门的时候,良的心中产生了一种违和感,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
开门后,眼前并没有出现什么让人恶心反胃的尸体景象,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到的,是一瞬间似乎从这层楼上掉下去的什么东西,和被困在床和椅子之间撞来撞去的一个扫地机器人,正是它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良看到这景象,皱了皱眉头。
“现在居然还有人恶作剧……连我都觉得这有点过分了。”差田也皱起了眉头,脸色很不快。
或许就像他说的那样,现在还有人做这种事,让他觉得很不快吧。不过,要是知道这事情不只是恶作剧,恐怕他会更加不快。良心想着,转动轮椅前往刚刚掉下去什么东西的地方——阳台的栏杆边,向下望。
然而,这回却看到了令人恶心反胃的景象——风岛的头向上仰着,手臂和身子靠在2楼的栏杆上,喉咙处留下鲜血,死了。
凑过来的雁归和差田当然也看见了这场景,脸上都露出惊惧的表情,尤其是差田,刚刚还皱着眉头的他,现在的表情显然很扭曲。雁归则是一如既往,做出克制着自己心情,尽量保持冷静的举动,向着良说着“去看看吧”下楼去了。
良听到了这句话,却只感觉到一阵恍惚,眼睛似乎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模糊了,有些睁不开,身体也一样动弹不得。
又有人死了。
他脑海里只有这个。
简直就像那时候一样。
他想道。
渐渐地,他的眼睛也像是睁不开一样,不知道是什么在操纵着他,告诉他“就这样睡去吧”。
“良老师?”差田的声音唤醒了他,雁归已经下楼去了。
“啊,好的……”良神情恍惚着,跟着差田下了楼。
眼前的尸体靠在栏杆上,头向后仰着,看上去很快就要坠落下去了,雁归正在检查尸体,没有把尸体扶上来。
“简直是……完美地切合了那画呢。”雁归嘲讽道,“完美”两个字说的很用力
“看来,这个凶手非要杀够五个人不可了……”良低下头,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报警的选择,或许早一些听老师的,哪怕是相信默博是凶手,只要能救他们出去就对了吧。
然而后悔从来都是没有用的,现在已经没有了通讯工具。只能继续下去,继续冒着生命危险寻找凶手。
良拜托差田去寻找化医生和演乐医生验尸,自己则先和雁归医生一起在这里调查。
然而,现场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有尸体而已,尸体的身上除了数量不多的零钱以外,什么也没有,不过据他之前所说,他的手机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丢失了。雁归在现场下方——一楼室外的地面上看到了一把沾着血迹的小刀,看样子似乎和那把杀死默博的厨房菜刀是一套的用具。那小刀旁边似乎还有着一条像细绳一样的东西,只是隔得太远,无法确认。
演乐医生来了,汉星却被留在了房间外,为了不让他接触到尸体。
“似乎刚刚死了还没有多久,死因就是这个——割喉而死,凶器我们没法验证,应该是下面那把小刀吧,不过为什么会掉在那种地方?”演乐医生疑惑道。
“大概是掉下去的,而且是从三楼,不过至于为什么,我还没有想明白。”雁归说道。
“为什么又死人了?”颤抖着手验完尸后,演乐医生像精神失常般喊着。
没人能回答他,也没人会回答他,因为每个人都在问着这个问题。
连续三个人死在眼前,是多么不真实的场景啊。
是梦就好了。
只是,并不是那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