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的阳光照耀着浮尘,内宿生和走读生陆陆续续来到教室,走廊上的那个女孩还在认真背书没有想要进教室的意思。黎铭这时也听到坐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女生开始谈论她了,大概的意思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女孩在装,想要第一天装给老师看之类的话。黎铭装作没听到,从窗内看女孩,她还是被一团光芒给照耀着,背影显得有些刺眼模糊。
每个人的看法不同,看到的东西不同,理解的含义不同。生活中总会有一些另类的人,他们做着自己认为每个时间段该做的正确的事情,但却不被理解,不被接受,甚至被排斥,被当做八卦谈资,而一切的根源都只是因为他们和大部分人不同而已。
班主任在七点十五分的时候来到教室,此时的教室已经坐满了学生,教室的声音在一刹那沉下去,像是在一条无边黑暗的通道里,气氛压抑到让黎铭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班主任面无表情地在黑板上写上了“郑玉”二字,然后准备介绍自己时注意到走廊外的女孩。
每个人的高中生活都会经历自己不想经历的,遇到一个自己不想遇到的班主任,以及……同桌。他们总是能在你对未知的学习生活充满期待的时候狠狠地敲你一下,让你在自己的想象中清醒过来。
教室在郑玉走出门口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黎铭长了一口气,前面两个女生继续小声谈论着,围绕的主题依然是女孩太作太装。他们笃定自己的猜测准确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黎铭嗤笑,他们以为黎铭同意他们的说法,一时间对黎铭热情不已。
郑玉领着女孩走进教室,教室早就已经坐满了学生,女孩对教室扫视了一遍后走到黎铭旁边,前面的女生马上回过头去,像被抓包了似的不敢出声。“你旁边的座位有人吗?”女孩看着黎铭。“没有没有,你可以坐。”黎铭赶紧礼貌性地把自己的椅子往里挪了挪,然后也将她的椅子往后拉一下。
女孩成为黎铭的同桌。
黎铭恨自己早上没有跟她打招呼以至于现在的场景就变成她不说话和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话的尴尬局面。
前面两个女生递来一个翻页的本子,上面写着李诗诗、刘雪,然后在旁边还附加了一个简单的笑脸符号。黎铭欣喜,这无疑是打破当前尴尬局面的最好武器了。黎铭拿出笔来,刷刷地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将本子递给了女孩。
女孩没接本子……
黎铭拿本子碰了碰她的手。很久之后再想起这件事,黎铭才知道自己当时笑得有多假多尴尬。“认真听老师讲,有事等下早读再说。”女孩的表情没有发生变化。黎铭苦恼地收回手,把本子递还给前面的女生。
对同桌的想象完全破碎,黎铭也只能在内心抱怨一下上天的不公。后面黎铭总是会时不时动一下,然后再看一下同桌会不会注意到他。
黎铭就这样一个人别扭了很久,几乎成了别人眼中的多动症患者。郑玉对他使了个眼神,他也就没再试图引起女孩的注意了。他安静地听着郑玉正在讲的开学典礼的事,只是偶尔还会好奇地看一下女孩,但女孩对他的“偷窥”依然视而不见。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整节早读课,黎铭始终都没能知道女孩叫什么名字,于是在心里默默给女孩取了个“冰山老妖怪”的外号,黎铭捂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郑玉看了一眼挂在教室里的钟,时针指着数字“七”,分针停在数字“九”上,她又看看自己的手表,说:“可以了,差不多到时间了,自己都搬上自己的椅子,排队准备去后操场集合。开学典礼上我不想看到一个没有秩序的班集体,所有人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在强调一遍,排队时候不准乱走,要整齐安静!不准嘻嘻哈哈!还有你们的手机,开学典礼的时候谁要是让我看到有人玩手机或者手机响了,那你们就准备和你们的手机告别吧,听到没有!”黎铭不自觉地摸了摸躺在口袋里的手机,然后和班里的人一起回应着郑玉的指令。
女孩刚站起,黎铭就把女孩的椅子给提起来。“我帮你拿椅子吧,以后就是同桌了,多指教。”黎铭两手提着椅子,笑了笑。
笑容是这个世界最能表达情感的语言,单纯美好。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浮尘在空中反射出的光芒耀眼而温柔,黎铭整个人像是被光团笼罩。女孩愣了一下,但还是对着黎铭笑了笑,然后笑脸又马上消失。“哦,谢谢你,不过我不用搬椅子,你搬自己的就可以了。”“没事没事,相互帮忙而已。”黎铭说完就跑到教室走廊排队。女孩来不及叫他,只能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一个班接着一个班,几条长龙从教学楼的四面八方涌向后操场,然后乱作一团。黎铭跟着前面的人在高一(16)横道上把椅子放好,然后安静地坐着。让黎铭奇怪的是,从女孩一直没出现,直到开学典礼开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女孩不用搬椅子。
学校校董事长、领导、教育局工作人员都坐在舞台前第一排的位置上。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铿锵有力,台下一直有学生调侃主持人的台词用了几百年,黎铭忍不住捂嘴。
开学典礼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