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皇关在熙禾宫半月有余,我实在无聊得紧,将碗筷一置!朝着贴身丫头云墨愤愤道:“御膳房的饭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叫本宫如何下咽,连城北郊外的小面馆都宫中膳食好吃!”
“公…”
我见云墨迟疑,便再也顾不得她多言半句,提前打断道:“阿墨阿墨,你快去禀告父皇,你就说…就说…”我眼珠子一转,透出几分狡诈:“就说本公主食不下咽,日渐消瘦,十分想念宫外富春楼的吃食。”
“这…”
“哎呀好阿墨求你了,我已经好些天没有出宫去,恰逢南山寺的杏花盛开,可以折了带给小春做杏花糕,那郊外的云吞我也想得紧。”我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可怜巴巴摇着云墨的衣袖。
曾听云墨跟贤妃娘娘的侍女解丝说过,当丫鬟能当到堂堂公主给她撒娇,这也是本事。
他们都说,放眼几朝,皇室中如公主般顽劣的,屈指可数。
一个,是前皇后孟冬抚。一个,是如今的敬文公主,也就是我。
我总觉得她们不该拿前皇后同公主比较,毕竟前者是祸国红颜…我分明只是顽劣了些!
“奴婢这去禀报皇上。”
今年的杏花来的迟,本应槐月初就争相绽放的花,到如今槐月中下旬才见此情景。我从山脚望上去,本是香火缭绕的南山,今日因熙熙攘攘的百姓来此赏花,倒是让这山跌了几分俗气。
足下花瓣被人踩踏得残破,瞧着摩肩接踵的人,“开不逢时!开不逢时!”我霎时赏花兴致全无,连声叹罢转身跟云墨打道回府。
“今年怎的百姓都聚集到此?”我方走出两步,思觉不对,这并非什么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往年杏花开放,也不会有如此多人。
云墨一愣:“今日好似宫中有贵人来。”
“莫不是父皇新纳的乔美人?生的是标致机灵,但是此情此景想着她的脸委实是扫兴。”我嗤之以鼻,那些爱慕皇权的女子,貌若尤物又如何?没有一个比的上贤妃娘娘。
“趁兴而来,低头嗅花抬头又有惊鸿,何来扫兴?“
言语如此轻挑,云墨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轻扯了我的衣袖示意我回头:“给王大人请安。”
我撇嘴,又是一身白衣裳,衣袂与杏花重叠,有道是花面交相映,他就如此站在我面前,又是白衣,我却再也移不开眼。
眉宇干净,清澈的眼眸一如他三月前离开的样子。
可这抬头有惊鸿,当真真的不是在形容他自己?
“这些人真真是孤陋寡闻,小倾子你肤白貌美,他们居然不是来瞧你的…”
云墨的嘴角抽了抽。
忽然脸上有热气喷来,我睁大眼睛只看见王倾一张放大了的脸出现在眼前。
“公主娇憨可爱,又岂是旁人可比?”
不用想也知道,我的脸蛋一定像满山不慎乱入杏花园的桃花,一点通红。我的心怦怦直跳,待心中窃喜缓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嘟囔道:“父皇派你南下,三月有余,你一封书信都不是寄给我的,还敢回来?”
“李元打着镇国将军的名号四处征兵,对外宣称编入陈国军队,却有一大批不知去向。”王倾宠溺地用修长的手刮了刮我的鼻尖:“我是怕你担心。”
“此处人多,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拉着我的手向山上的寺庙走去,吩咐云墨在山下等着,本就再宫中懒了半月的我没走出几部就开始气喘吁吁。我一抬头撞见他满脸笑意,心知他是故意捉弄我,等我说出体力不济这话他再笑话我。
走了许久才到,正准备踏入寺庙门口时王倾将我唤住,我们又绕过侧门,走了百余步便瞧见一条小路,芳草茂盛看样子鲜有人来此,路边不知名的妃色花朵开了一路,我嗅着青草香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我故意跟在王倾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心里很是欢喜。
夫子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可如今陌上花开,我的心上人,贤妃娘娘的谋士,父皇钦点的太常卿,就在我眼前。
我的一颦一笑,皆因他而起,这便是……贤娘娘说的两情相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