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锦川提起了柳美:“对了,你最近还有跟柳美联系吗?之前帮他们公司做资产清算,看她很憔悴的样子。她现在又要找钱还债,还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挺不好过的。”
“她在国内?”程紫没想道他会有柳美的消息,早上还在懊悔怎么没问董馨媛柳美的事,现在他却主动提及,真是太好了。
“嗯,就在这里,你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吧。”锦川留了柳美的现住址给程紫,看着她坐上了的士车后,才转身回酒吧里。
原来,她曾经住在柳美家里的那套房子,早已被清算变卖偿还债务。锦川留的地址,是他特意为柳美找的偏城郊的一间出租房。锦川觉得那地方虽然偏,但是房子够宽,房租便宜,住得舒心。
要说锦川何时与柳美关系那么好,程紫想,大概是之前锦川他们所里与温特酒店有些业务关系,偶尔在酒店里遇到她和柳美一起,聊过几句话打过几次招呼,才特别注意到的吧。
可程紫不知道,当初锦川想要追求程紫的时候,早已打听到她最要好的朋友是柳美,还单独与柳美交谈过,只为获取关于程紫的一些信息。一回两回的也算有些熟络,只是后来柳美远嫁他乡,不在温特工作后,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再见面竟已事过境迁。
第二天,程紫照着锦川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小路弯弯绕绕不太好找,路人问了无数个,路走错了无数条。最后才找到那家。那是城郊的自建房,附近七零八落的都是居民自起的自建房,大部分房子的一楼都改成商铺,附近不远处还有个小菜市,人来人往好一番热闹。
程紫在一楼的商铺向老板确认地址后,按他们的指示上了三楼。才走到三楼的楼道口,就听到里头有呻吟的声音。程紫赶紧跑过去一顿敲门砸门,门却依然没开,里头的呻吟声哭声断断续续地传出,程紫着急却一时想不出办法。突然想到楼下的商铺老板,脑门一拍,即刻跑下楼求助。
还好,那商铺老板就是房东,有备用钥匙。门开一瞬间,只见柳美卷缩在地,已晕了过去。衣服上渗着血。房间里一片狼藉,地上零零散散的都是散落在地的衣服。
程紫见状联合房东七手八脚的把柳美抬上房东的货车上,急忙送往附近医院。一路上听房东说,她最近在做服装生意,常常熬夜很晚才回,怕是精神不够又在家里整理货物,才会摔倒了吧。程紫问及她是否一个人住时,房东只说,没见过有人来与她一同居住,到是三天两头的收到快递,偶尔还有法院传票,也很少有人来看她。
她看了看面色惨白的柳美,心里难过万分。要说艰难,她这点坎坷经历与柳美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她真是恨透了董馨媛,柳美这么掏心掏肺的帮她重回温特,她却不管柳美的处境陷她于不义。有钱人的权利游戏总是不会顾及情感,只为目的不择手段。
医院里,柳美正在手术中,空闲之际,程紫赶忙给莫恺倪去了个电话。处理事情他比较冷静,有个人男人在会踏实很多。
“手术中”的灯牌熄灭,柳美被推了出来,程紫急忙跑上去看了看还在昏迷的她,脸色惨白。病房里,程紫一直守在病床旁,看着她打点滴。莫恺倪听医生说了病情,办完住院手续也走进了病房。
“医生怎么说?”程紫问。
莫恺倪把程紫叫出了病房,再向里探了探,确保柳美还安静的在病床上不会被她听到,才小声在程紫耳边说:“孩子没了。而且刚刚手术中大出血,好不容易才止了血,现在是她身体是最虚弱的时候,要好好静养不能被打扰。”
程紫问:“那她要多久才会醒呢?”
“这就得看她的意志了,医生也不好说。”
程紫难过的呢喃自语,“怎么会这样,若是我早去一点,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莫恺倪抱过她让她埋在他胸口上,安慰道:“这不怪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能预知的。医生说,她这次意外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摔得挺严重的,才导致大出血流产。”
程紫还是很自责,若是她能早一些到,可以帮忙搬货,柳美就不会因此意外摔倒导致流产了。莫恺倪一再的安慰她,可是越安慰她就越难过,眼泪久久止不住。一整夜她都不愿意离开病房,一直陪在柳美床旁。
清晨,柳美终于有些意识,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程程……”
程紫睡意朦胧的听到声音,发现柳美醒了,激动的从躺椅上弹起,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柳美,你终于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柳美虚弱地望着程紫:“这次又麻烦你了,谢谢你。”
“你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好好调养快点好起来。”
“你不恨我了吗?是我不对,做错了事信错了人,害你卷入这场风波。是我的自以为是、我的愚昧无知害你丢了工作,对不起,对不起。”
“这也不是你本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怪你了,你也别放心上。现在重要的是过好以后的生活。”
气弱声嘶的说:“程程,我真的不想再撑下去了。”她脸色依然苍白,右手搭在她肚子上,眼角的泪流不断,很辛苦的吐出每个字。程紫觉得,她一定是知道孩子没了,才会如此伤心。
“你别说傻话,你会好的,会没事的,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程紫听她说得心有些慌,害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柳美缓解了下情绪,悬在嘴边的话才又道:“程程,你知道吗,我对不起很多人,不止是你。我真的讨厌自己,为什么会弄成这么糟糕。”
程紫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以前确实有抱怨过、恨过柳美,可是当知道了柳美也是被人利用受人摆弄之后,却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对她更多的是同情。现在她的情绪很糟糕,她说这些反而会加重她的负面情绪。“你别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少说话,多休息,这样才能快些好起来。”
可柳美还是要说:“它是过去了,可还过不了我心底的坎,一直以为我经历了那么多,凭自己的能力一定能认清谁恶谁善,没想到还是栽在了自己的自以为是上。姓凌的,为了他们的家业,变个法子让公司亏空还让我来担负这赔偿责任。董馨媛更不是人,她竟然让我用汉斯留下的保险赔偿金来填补她公司的债务……”她哭诉着,抽搐了几下,又继续说:“我再难的事都可以抗,是因为我知道我还有宝宝,我有责任让她过得更好,所以我咬着牙都要挺过最煎熬的时刻。可是,现在他没了,我对不起汉斯,对不起宝宝。我一人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程紫看到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不断的说着让她别乱想,边抱过她安慰。一时也没什么办法能让她控制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