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张泽瑶抬头看看大厅里的表,过了零点,已是第二天。
心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默默念叨着“终于又过了一天”、“过一天少一天”……各种佛系的方法安慰着自己。
也只剩她能安慰自己了。
影子都算不上,她在心里想着,只要纸符够高级,影子一样能脱离本体,甚至可以分离出深浅不同的几个影子分别操控。所以说,影子也不算自己人嘛。形影相吊也不算特别惨啊……
她觉得站着累,弯腰歇了一会,还是觉得不舒服,过了一会又转过身子,一边肩膀倚着墙,也觉得累。最后干脆坐在了地上,并不怕突然有人过来看着她。
于辰回到临时分给自己的房间换了无数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还是没睡着。自己的据点不是这里,自然是没有他精心布置过合他心意的房间,临时铺的床也就是个能睡人的标准,他又不想去麻烦今天随机分房间的小伙计换一间好的,就勉强躺下了。不知道是今晚出了这么一件麻烦的事情让他有点不安,还是张泽瑶这个小姑娘和萌萌大不相同有点戳到他。或者,只是单纯的换了地方不适应……
他翻来覆去越躺越难受,仿佛浑身酸疼,于是决定去看看那个深夜里被他罚站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不管萌萌闯了多大祸,家里没人敢把她一个人放在空荡荡的地方,也就是吓唬她的时候才会假装把她丢下,刚一转身,于萌就会哭出声来,越哭越激烈,根本走不远。
他刚刚正在气头上,楼梯走了一半想起来不应该把她独自放在这里,萌萌虽然有撒娇耍赖的成分,但是害怕是真的,她可能也是吧……想返回的时候终究是犹豫了一下,一狠心低头走上剩下一半的楼梯。他对自己说。张泽瑶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害怕,他就立刻折回去。直到他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也没听到预料的惊天动地的哭声,才开始放下心来。
于辰走到她旁边,看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昏昏欲睡且毫无悔过的死样子踢了她一脚。拉了一把宽大的椅子过来,把自己窝在里面。
张泽瑶一瞬间清醒了许多,挣扎着想站起来的时候发现腿有点酸,于是就放弃了。继续坐在那里。张泽瑶看出来他心情好多了,和刚才盛怒之下的神色完全不一样,突然觉得他是个可以亲近的人了。抬起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说:“哥……早上好啊,”
于辰决定心里好像有一碗许久才沉淀好了的水,被一根细细的竹篾伸进碗底飞快地挑了下:“别叫我哥,萌萌要是像你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我早被气死了。你起来吧地上凉。”
张泽瑶立刻眯起眼睛冲他一笑:“我不想起来。”
“那你跪这儿反省。”
于辰隔空又拉过来一把椅子,放在她面前:“坐。”
张泽瑶一脸真诚的说:“我不敢。”
“呵,还有你不敢的,我们和对面互相盯着,盯了一个多星期了你可好,就差摔杯为号了,生怕对面不知道这整个楼都是据点么。要不是这帮老家伙一起出面给你收拾烂摊子,把你交出去都无济于事。”
“所以我才不敢坐啊。”
“那也没见你现在没跪着。”
于辰动了动脖子,“坐吧,没人乐意来看守你,睡觉的睡觉,忙的忙,我睡不着才过来看看你,不用感动。”
张泽瑶扒拉着椅子边把自己挪上去,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柜:“你想喝点么?”
“没有我能喝的。”
“是您不会找。”
酒柜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却暗含着看不见的封印。每个人都可以来加上自己的锁,每个锁打开之后都对应不同的维度,里面放置的东西也就看主人的喜好了,安全性因封印的等级不定,主人也可以设定自己特殊允许的人来打开,在节省空间方面十分有用。空间柜本来是以前帮派里存放文件用的,到了他们这被换上了玻璃柜门,变成了观赏使用俱佳的酒柜。公共的空间里放着饭馆常见的几种烧酒和一些啤酒。
猜想应该和栾笑尘的品味一个德性,差不了多少。就随便拿了一瓶栾笑尘比较喜欢的,走了两步又折回去给自己拿了瓶白的,没敢拿度数最高的。
【1.7】
张泽瑶一时不知道跟他聊点什么好,无声地喝着。于辰早就知道她三天两头就被监护人逮回去训一顿,太过分的事情是没有,可是眼下喝酒的状态怎么看也不像经常四处鬼混的人,就差把人畜无害写脸上了。于辰突然有点好奇她平时闲下来的时候什么样子。“你是不是头一次闯这么大祸?”
“当然不是啊,我,被挂在审讯室吊了三天,放下来之后不省人事,差点挂了,栾笑尘就是那次,他第一次当我的监护人,之后我再出什么事,也一直没换过监护人,不知道是他故意的还是命里犯冲…”
于辰说:”我觉得吧,是领导们觉得别人管不住你…”
张泽瑶鼓着一边的脸认真想着于辰的结论,很有道理。慢慢把这口气吐出来之后觉得于辰比栾笑尘温柔多了,借着酒精的作用,渐渐开始放开胆子,开始揭开自己的一大堆烂事……
她用手摸摸有点发热的脸说道:“最开始本来是个小事,三个月监护期,然后,一个多月的时候,就……出了点…嗯…就是…然后在监护期内,所以就直接延期成四年了。期间因为禁地的事情,现在被判无期。我太惨了,简直太惨了。”
“本来我没有那么爱作死,一直都是想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人过问。突然有个人管我特别不舒服,每天跟他斗智斗勇叛逆欲爆棚,这段故事广为流传,我觉得你应该听说过。”
于辰没想到酒精效果这么强,一杯不到就准备掏心掏肺了,心里有点发毛,怕她再喝一会儿又哭又笑没法收场,又觉得既然不熟打断她呀不太好。于是在开口劝她别喝了和就这么看着之间犹豫。
张泽瑶也发觉自己话有点多,明知道面前是自己的领导还是有点忍不住,最后一句脱口而出之后才深深懊悔确实过分了。使劲让大脑回到正轨上,问他:“不是说今天再问我么,想问我什么,趁我现在话多脑子乱赶紧问吧。”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这措辞、这态度明显是找抽。
于辰没和她计较:“为什么要带着韩言离开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