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6！”
有人在叫我。
是个女孩。
她的名字叫巡。
我认识她不超过两个小时，但我已经第二次把命交到她手上了。
好疼。
可能是因为我的腹腔被刺穿了。
“A-6！”
她又叫了一声。
不那么疼了。
那把剑特别冰，挺难受的，跟中弹的感觉不一样。
我还有要做的事，在我拿到我现在手上拿着的这把刀之后就想到的事。
“我不需要赢，我只要杀了你就行了。”
我对着我面前的这个人说道。
我没看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我也不想看。
平静，又或是觉得意外，对我来说也差不多。
反正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刀就快要把他的脑袋砍下来了。
他只把身体向后移了一点点，或者说他只来得及做这点动作。
我在失血，没什么力气，没砍透。
但气管和大动脉毫无疑问是砍断了。
我余光看见鲜血喷出来。
为什么是余光？
我的视线模糊了，我倒下去了。
好像不疼了。
好吵啊，像风在我脑子里吹。
我觉得我的脑袋一会发烫一会又发冷。
刚才还能闻到的鲜血的铁锈味不见了。
这地上好软，我快睡过去了。
“砰”
枪响，我猜到了。
但我不确定那发子弹到底打在了谁身上。
我感觉小腹又有点疼了。
我希望被打中的是我。
至少别是巡，毕竟我拼了老命才救下了她。
“砰”“砰”
这是枪响还是人倒地的声音？
有耳边这吵人的嗡嗡声，我实在是听不清。
有人朝我飞扑过来。
小小的身影，应该是巡吧。
她压着我腹部的伤口。
她力气太小了，能压得住无非是因为我现在血压太低了。
旁边好像有人在说话，他说话声音好小，不但我听不见，巡也好像没听见。
我想再多想几句话，但是我做不到，我现在太困了。
“巡。我想先睡一觉。”
“人来了再叫醒我。”
我忘记了。
我没有挪动嘴巴的力气了。
但是我在心里说得还挺大声的。
不知道她听到了没有。
......
四十五米外，这个距离指的当然是直线距离。
伏击。
不难对付，但是两分钟之内解决还挺悬的。
他们又不知道两分钟可以决定A-6的生死。
稳步推进，避免伤亡无疑是正确的。
但是......
“长官，回收部队到了，就在我们后面。”
普通的TRI外勤干员，护甲和制服是灰白色的。
而特勤也就是特殊部队和督军的护甲制服是黑色的，样式和质量也有所不同。
这是为了便于区分。
这类人拥有TRI最好的装备，经过更多的训练，有更高的战斗力。
“不要干涉他们。为他们提供掩护就行。”
他们过来了。
“我们要快速往前推进，请为我们殿后。”
语气冷淡。
“否决，前方是射杀区，且由我们负责。”
回收部队的领队也就是刚才说话的人向前面瞄了一眼。
“是有几个杂兵。”
“前进。”
他对他的部下下令。
“诶，停下。”
E-96队长出声提醒。
他们已经一个滑步冲了出去。
“震撼弹。”
“上面。”
抢挂发射器射出的触爆震撼弹一下子就创造了大片的火力空隙。
用致命的爆破弹是不现实的，这里太容易塌了。
不过也只是多浪费几发子弹的事。
“清空。”
不过十秒。
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
这样的战术普通小队不是不会，而是技术不够只能送了小命。
“跟上。看好医疗队。”
黑暗中又传来那个领队的声音。
他们头都没回一下。
“我特么，怎么回事？”
“干嘛？有人替你干活你还不高兴？”
“走快点，别耍嘴皮子。”
“有这种部队干嘛一开始不拿出来。”
“你怎么知道的？人家出动能让你知道吗？”
“专心点，有什么话回去有的是时间说。”
“明白。”
在这里绕了两个圈之后，终于又看见回收部队的人。
刚才一片漆黑，慌乱中没看清，回收小队只有五个人。
一人正在墙边做简易支撑并安装爆破装置。
“盾。”
C-30小队有盾。
“里面有复数热能目标......”
“我们顶前面。”
那个领队话还没说完。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记得动作利索点。”
他用和之前一样的冷淡语气说出这句话。
“设置完毕。退后。”
盾兵靠着墙待命。
墙破开。
他们立即大步上前。
烟尘很快就散了。
他们直接忽略掉地上的十多具尸体。
A-6还活着不算尸体。
一个少女蹲在他旁边，双手紧紧压着他的腹部。
直到这些人走近了些，她才抬头。
医疗队早就叫了。
尽管破破烂烂的但是A-6身上的毫无疑问是TRI的制服和护甲。黑色的。
回收部队冲得最快。
一下就上去接替了少女的位置。
少女不肯放手，他们只好让她拉着衣角。
A-6被放上担架，做了简单急救。
一边，E-96整编小队的队员找不到事做，只好警戒着周围。
“这把枪。”
“ACS-30，0.308口径，定制款，据说还没研发好呢。”
“懂这么多，不去研发部门可惜了。”
“那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你说没派出去的特种部队呗。”
这句话声音压低了。
“躺着的数量没错，蹲着的也没错，少了一个站着的。”他们之前用热成像设备侦查过了。
“你知道是谁还有他去哪了吗？”
回收部队领队开口问巡。
巡不作声。
“算了。差不多猜到了。”
“那边的，来处理一下尸体。”
语气好听了很多。
“明白。”
“嘿，看。”
“这是......”
脖子只剩半截的身体还挺吓人的。
“这不会是......”
“黑光。”
领队听见了他们说话。
语气又变回去了。
这么大的口子明显是刀砍的。
刀口，刀，拿着刀的人。
这些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了即将被抬出去的A-6。
主官半个小时前对副官说的话现在已经传遍了TRI，黑光，这一切中最大的凶手之一。
这些TRI干员们心里憋着的火有了发泄的对象。
那么杀掉黑光的人，无疑会成为英雄。
他们站起身，把枪竖在身侧敬礼。
TRI没有训练过这个，他们做得歪歪扭扭的，手还有点抖。
“你们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在护送我们到出口之后。”
这是领队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
“这件事需要保密吗？”
E-96队长问道。
“做个样子吧，要你们不说也不可能啊。”
“明白。”
“斥候，你跑得快，去前面开道。”
斥候是E-96一个队员的外号，爱说话，喜欢研究军械，刚才一直说话的就是他。
“好嘞。”
......
“找到干扰器了。”
“通讯即将恢复。”
通讯一恢复，所有东北区的TRI都收到了同一条消息。
“为回收部队让开并确保道路。”
这条命令加上斥候的大嗓门，所有东北区的干员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他杀掉了黑光！黑光死了！”
斥候一路跑一路喊。
医疗队小跑步过去。
他们自发在路边列队，向他们的背影敬了自认为最标准的礼。
一路过去一分钟不到就碰见了四五拨人列队敬礼。
他们跑得太快了，巡跟不上。
实际上是巡只剩下勉强挪步的力气。
“不用追，我们会照顾好他。”
巡还在用自己仅剩的力气向前挪步。
巡太害怕了，这里的一切她都不认识，她只想跑到A-6那边。
她只认识那个人，只知道那一个安全的地方。
回收部队的领队就跟在她后面。
巡没力气，一下子倒了下去。
跪在了地上。
“能...能把他的枪给我吗？”
巡终于开口了。
“这不符合规定，长官。”
“给她好了，这无所谓。”
巡抱着枪蹲在墙角。
“都别看了。”
“把尸体处理好。”
“等下来做个笔录，我在入口等你。”
这条线上到处都是TRI的人，通道加固也做好了。安全是绝对安全了。
但对于巡来说却不如这把她根本不会用的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