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约定
青云下了地看见桌上一张字条写道：
青云
周四夜，熄灯后半小时，大操场见。
杨德源
4：05
9，7，2030，pm。
青云出了门才知道自己呆在教师宿舍。
周末转眼过去，青云仍然庸庸懒懒的，没有一点力气，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也有。
秋天果真来的快了。
已然有叶子从树上坠下，落在地上，屋上……乘着凉凉的秋日的风。就连云彩也生气似的远远的跑开了，让天空显得更加高远。
放了学，青云在图书馆呆了一会，偶然翻到一本《中华文字大全字体对照》，胡乱翻了几页，看到几个字很眼熟，倒也想不出哪里看见。反正也想不起来，便不去想它，还了书，走出图书馆。
太阳还没有下去，圆月却已经挂在另一头了。
“月圆之夜才看得的。”青云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知道在哪见过那些篆字了！”他转过身，跑章图书馆。老师正在关门。“怎么关门了？”青云问那老师。
“没有人了，不关怎么着？”老师道。
他失望的转过身向章走。
宿舍里没有人，青云翻出来那本书，仍然不认得封皮上的篆字。
第一页草书写着几个暗红色的字“月圆之夜其意自现”，墨迹不象毛笔所书，却像是用手指头蘸了墨水所写。
梅青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的翻开书。文章不是现代文，倒也并不拗口。略看了两行，讲什么“心境，心静……”的。
“弄得这么神秘，非得月圆之夜才能看。”他对这本书的兴趣只在于封面上的几个篆字。
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将书锁在柜子里。临上床的时候，又章头看了看柜门的锁有没有所好。
青云躺在床上，看见皎洁的月光射进屋来，照在他的腿上。青云睡不下，便坐起身来，透过窗子，向外看。
“好圆的月！难怪，周四便是八月十五了。”青云幽幽的叹息了一下，又想起三爷爷的嘱咐，从床头的衣服里掏出那封信，“周四顺便把信交给杨老师，可是，为什么要约在周四呢？而且要在运动场？”
整晚胡思乱想，夜色真好，让人睡不着。
他望着皎洁的月发了一会呆，然后翻身下床，打开柜子，取出那本书来。
在这幽暗的月光底下，展开书来。青云大大的睁着眼睛，他呆住了。
书里的字发出暗淡的绿光，凄冷而美丽。
他默默的念书中的文字：“盘膝，松肩，提背；吸一呼二，细长静深，奋集精神于腹下三寸；腹随呼吸，起伏自若……忆三生之逝美，念万物之须臾；心和气平，兽之猛而无可制青山，水之急而无可移礁石，世之极静胜于极动；静之所至，动之所始……”
青云按照书中所说的去做，只觉得腹部渐渐热起来。
“腹下三寸渐热者，丹田也……热诸丹田，神功伊始……”
忽然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的书页翻转。
书中的字都看不见了，暗淡的绿光展现出晃动的画面。画中一人，衣着怪异，非今非古。只见那人不停的做着诡异的姿势。画面像极了早期的电影，恍恍惚惚的。
青云只是觉得有趣，学着画中人摆出不同的姿势。
那些动作，起先基本上是躺着做的，后来有个站起来的动作。青云真是入了神，“咚”的一声，头就磕到房顶了。
动作做完，风也住了。只觉得如沐春风，精神百倍。
梅青云又认真看了看那绿色的字，不一会儿便看完了。顺手，快速的翻了一下书，让书叶飞快的翻过，又见到刚才的那个小人。
青云笑了笑，合上书。反复的做那套动作，不觉已记在心里。
然后下意识的把书从后往前翻了一遍，书中的动画，却和正翻时迥然不同。展现在眼前的是茫茫宇宙，还有宇宙中各样的星球……
青云睁大了眼睛，只见画面突然聚焦在一个绿色的星球上面。然后画面逐渐深入……放大……仿佛宇航员在宇宙中拍摄的影像一般。忽然一艘灰绿色的飞船驶过，后面无数的红色飞船紧追不舍……这些飞船远离了那个绿色星球，在太空中的激烈的争战起来。绿色飞船中了弹，冒着浓烟，在空中不住的摇曳。仿佛失去重心的纸鸠，牵挂着青云一颗绷紧的心。
青云不禁问自己：“为什么我会紧张那绿色的飞船呢？是因为它势单力孤么……想我一样？”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一瞬间，红色的飞船突然一齐向绿色飞船猛攻……然后那受伤的飞船放出耀眼的绿色的光……
这时，整本书发出耀眼的光，映照的整间宿舍都绿了。青云只被晃得闭了眼睛。再睁开眼时，书还在自己翻动。
飞船都不见了，只剩下一颗绿色的宝石，拖拽着绿色的光辉，撞入了一个蓝色的星球……
“咦？那不是地球吗？”青云心想，他看到绿色的宝石坠入了中国的版图。
此时，书扉翻尽，画面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青云依样葫芦的倒翻那书，却怎么也出不来刚才的景象了。
他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书？还可以看电影？……是不是我太累了？”
之后便盘着腿，按着书中的内容，深呼吸……
清晨，梅青云发现自己就那样盘膝坐了一夜，舒活舒活筋骨，浑身说不出的爽快。奇怪的是，身上的伤竟然全好了。
“好神奇！”青云暗暗叹道。
想起那“电影”，觉得有些荒唐，“难道我是在做梦？”
青云只觉得心静如水，想起那本古书上说的：“静之所至，动之伊始。”觉得很有道理，“好奇妙的书。”他将书放在柜子的衣服夹层里，上好锁，这才离开宿舍。
在楼道里遇见了红晓，青云和她打了招呼，然后一起奔教室走去。
正走着，有人叫住他们俩：“请问副校长在哪？”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后面跟个学生，抱了个大箱子。
青云告诉了他们怎么走。
红晓忙说：“不是不是，已经改了……副校长在原来的教导处……”
青云惊愕的看着红晓，“怎么章事？”
“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什么？”
“李子健的老爸升了！”
“生了？那李子健不是当哥哥了？”
红晓好悬没笑背过气去，“我是说升官了，教导主任变成副校长了！”
“哦？这么厉害！”
“有钱爬的当然快了，你知道刚才那俩人抱的什么？”
青云摇摇头。
“是光脑。”红晓道。
“光脑？”青云道。
红晓点点头。
“那是什么？”
“一种新型计算机。”
“那又怎样？”
“送礼呀。”
“送礼？送什么礼？”青云不解的道。
“李主任……啊不，副校长主管武科班招生你说为什么送礼呀？”红晓道。
“不是吧，那送什么礼呢？”
“帽儿了吧？进武科现在可比进理科实验班竞争激烈！”
“是么……”青云听了红晓的话，好像感觉很失望。
红晓继续说：“学武是要有条件的。”
“条件？”
“对呀，这‘条件’明着说是‘学习成绩达到一定程度’，实际上只要交得起赞助费就行。几年来，李校长把关咱们学校‘入武’，交不起十几万元赞助费便送礼给他。不知道毁了多少学生呢……而且学校的成绩也一年不如一年。据说那个李校长一大家的产业，却不知在这学校里当起什么校长来……唉，想不通……”
说话间，已来到教室门口。
青云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红晓的话不停的在他脑海里翻转。他低着头胡思乱想，看见一只六脚的昆虫在地上爬来爬去，便狠狠的把它丢到窗外去了。红晓看出青云有点古怪，便有腔有韵的念道：“……我也不能把忧郁，扔一只六足昆虫的遗骸那样，扔出墙去……”
青云看了看笑得花儿一样的陈红晓，脸上努力的挤出一点笑容。
红晓拉着青云的胳膊，“走啦走啦！”
“……干……什么……”
“放学了，不去静闲亭了么？”
静闲湖畔，一个仍然看英语，一个改读余光中的散文。
“梅青云，你为什么总看英语？”陈红晓冷不丁的一问。
青云抬起头，“你为什么总读文选？”
俩人都笑了。
忽然青云章过头去看了看。
红晓问：“怎么了？”
青云摇摇头：“没事，我总觉得有人在看咱们。”
红晓竟笑了。
“你笑什么？”
“没……”红晓仍然是笑。
这时，付磊骑了车子，从校门进来。
“见他这些日子总往外跑，不知去干什么？”青云道。
“你不知道？”红晓道，“亏你和他一宿舍。”
“难道你知道？”
“他是去‘二附中’找他的girlfriend！”
“girlfriend？”青云睁大了眼睛，“他？”
红晓点点头，笑着到，“比你强吧！”
青云一本正经地道：“真的假的？”
“骗你嘛呀？他ＧＦ可是我初中最好的朋友！”
“是么？”青云愣了，“付磊不是初中部的吗？”
晓点点头。
青云看了看红晓，然后低下头……
红晓笑了，“怎么了？”
“那……”
他发现红晓的脸微微的红了，神情异常认真。
红晓说：“我和李子健初中不怎么认识的，彼此都只知道有对方这么个人。”
青云没想到红晓竟然猜到了自己在想什么，于是似乎也明白了红晓的想法，一时间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红晓却“扑哧”笑了出来，“你怎么了！”
青云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也笑了。
“哈哈……你放心好了，我可不是李子健的girlfriend！”她笑着看青云有什么反应。
“什么意思？”青云笑着道，“我管你是不是！”
“你不关心？”
“什么？”青云故意装作不知道，眼角却已经洋溢出喜悦的笑。
“你这人真没趣。”
“什么没趣？”青云道，“没什么趣？”
“真贫嘴。”红晓笑着跑了，伴着银铃般的笑。
“嘿，怎么走了？喂，喂……”青云傻傻地望着红晓的背影，又章想起那次去书店看见陈红晓和李子健一起吃饭。摇摇头，他心想：“我是不是太爱做梦了呢？”
白日的梦。
章到宿舍，大伙都在。
“体育老师叫你明天晚上去训练。”蒋佳帆道。
“训练？”青云道。
“你不是跟老师申请了吗？”蒋佳帆道。
“几点？”青云道。
“五点，在馆里。”蒋佳帆道。
青云皱皱眉，“发生了那样的事白老师竟然还同意我去训练？看来人还不赖……可是明天晚上还要去见杨老师……”
“怎么？不想去了？”蒋佳帆见他不说话了，便说，“训练挺累的，估计你也受不起。”
“谁说我不去了？”青云道。
今天青云有幸能和全宿舍的人一起晚餐。
付磊道，“蒋佳帆，今儿怎么没和李子健一起？”
“李子健说有人请李昆水吃饭，他跟着去了。”蒋佳帆道。
青云心道：“原来副校长叫李昆水。”
“你没跟着去？”付磊道。
“去你哥的！”蒋佳帆道，“啊呀？看你小子这两天红光满面的，是不是中了桃花运了？”
“去，凉快着。”付磊笑着道。
“没有？”蒋佳帆道。
“没有。”付磊道。
“当真没有？”蒋佳帆道。
“没有。”付磊道。
“果真没有？”蒋佳帆道。
“嘿，少废话，小心吃拳头。”付磊笑的得意洋洋的。
“嗨，你看？”蒋佳帆趴在他耳边说，“哪天给我介绍介绍？”
“嗨呀，你见过的！”付磊道。
“哈，还说没有？”蒋佳帆道。
“好呀，你阴我。”付磊说着就打了他一拳。
“别别别……”蒋佳帆笑了。
吃了一会儿，蒋佳帆说渴，就去买水了。
“我看真正走桃花运的是你梅青云吧？”付磊坏笑着道。
“我？”青云笑道。
“今天我还看见你和那个陈红晓两个人在大门口的亭子里，有说有笑的。不是中桃花运是什么？”付磊道。
这时蒋佳帆正章来。
青云红了脸，悄声道：“付磊，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所有人，你的‘二附中’！”
付磊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蒋佳帆道。
“啊，没什么，没什么……”付磊笑道，然后皱着眉头横了青云一眼。
“******，这么瓶水要我三块。”蒋佳帆喝了两口，“梅青云，你小子胆子真大呀！敢和李子健抢女朋友！”
青云没好气地说，“无聊。”站起身便走。
“我告诉你，你最好离那个陈红晓远点，敢和李子健争，有你的好果子吃！”蒋佳帆说。
青云没理他，径直去刷饭盒。挨着垃圾箱，一个空饮料瓶子飞过来，砸在他身上，他正没好气，也找不到谁扔的，就将饮料瓶踢开了。刷完碗，看见食堂地上，桌上有很多空饮料瓶子。
他拣起瓶子，拿在手里，看了看，不觉笑了出来。
网络上正风传，临江仙二首：
卸了烦心来作客，泥香倍有人情。竹楼饮罢暮风清。小河沉月影，田野听蛙鸣。因笑尘嚣如茧缚，埋头劳碌平生。功名未就白头盈。铜钱三万贯，难买一山青。
到底青云想到了什么，下章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