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若即若离
转眼间新的学期又开始了。开学的第一天，苏晓葵准时回到课室，找回以前自己的座位，继而坐下。
忽然，背后有一抹身影逐渐靠近，一只纤纤素手偷偷摸摸地伸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重重地拍下去，耳边立马响起一声大声的叫喊：“晓葵！”
“啊！”
吓得晓葵立马站立起来，转而看清楚凌涵弯着腰正在站着，笑得前俯后仰，还口齿不清地吐字：“哇哈哈，晓葵……哈哈，你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哈哈哈……”
那个死丫头终于回来了！居然还敢来整她，晓葵气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默默地盯着凌涵，掉头就快步走出课室。
凌大小姐发现不对劲，一晃而过晓葵的眼圈貌似微红，心里蓦地急了起来，忙不迭地追出去。
少女一直在气头上，沿着走廊越走越快，背后的呼叫声不时传来：“晓葵！晓葵！你等等我啊！”
不想要回头，觉得自己就像小孩子一样任性别扭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生气着什么，总之，现在她的心情是特别复杂，复杂到好似打碎了一番调味瓶，酸甜苦辣都有。
到了楼梯口，晓葵想也没有想地冲下去，不料转弯的时候，由于速度太快，嘭的一声，撞上了一个同学。两人因为太强的冲击力，彼此倒退了好几部步。晓葵正好又继续撞到了墙壁，磕到了后脑勺。
好痛啊！迅速地把手扶上伤处揉了好几遍。
“怎么，才一见面就送给我这么一个大礼啊！”熟悉的少年舒爽的声音，渐渐的展开，就好像校园里清新白玉兰，悄悄地盛开，香远益清。
诧异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安默然的笑脸，不仅是嘴角，眼睛里都充满了笑意。他的刘海短了很多，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戴上了一副黑蓝色的眼镜，显得更是斯文俊雅，风度极佳……
天，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果说以前他是冷得如同冬天的雪，现在就如春日生机勃勃的绿叶。
晓葵呆呆地站着，嘴巴微张不知道怎么开口，诉说出她的震惊，凌涵已经噼里啪啦地赶了过来，喘着气急急道：“晓葵你别生气啊，我只是开一个玩笑，玩笑而已……”
这时她才回过神来，稍瞥了眼身旁的两位，还未来得及说话，安默然已然佯装严肃地沉沉道：“你这丫头，又干了什么惹晓葵生气啊！”
虽然是严肃，晓葵却奇怪了，并不是没有发现少年眼睛里满是宠溺。这两个人，该不会是……
“我没有啊，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说我回来了啊！”凌涵睁大了无辜的眼睛，两只手的食指互相戳着，可爱到了极点。
“噗嗤——涵涵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少女终于忍不住破功，看来她的猜测是没有错的了，她的笑声弄凌涵一阵尴尬，眼睛四处乱撇，安默然微微一笑。晓葵很聪明地向班长大人十分有礼貌地招呼一声：“尊敬的班长大人，不知道可否向您借一下凌涵童鞋？”
少年还未开口，少女便在插嘴：“喂喂，什么叫向他借？”
安默然轻笑，没有理会她，对着晓葵说：“你要借用就借用吧，记得还回来就是了。”眼睛里暧昧地看着急得跳脚的少女，“再会！”
他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轻轻踏步走上了楼梯。
留下两人。晓葵见安默然一走，一变脸装作严肃地审问道：“说！你和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凌涵低了低头：“就是，就是这几个月嘛。”
“你们算是复合了？”
“嗯。”听到晓葵的声音愉悦了许多，她连忙撑起头，“你不生气啦！”
“哼。”晓葵转回头，不打算理她，凌涵连忙抓住她的手，撒娇着，“好好好，我道歉，我不应该要吓你的好不好？晓葵，好晓葵，你就别生气啦！”
听到如此熟悉的声音，晓葵心下一热，泪水就快要夺眶而出，暖意漫过心田，漫过胸口，声音都带有些微哽咽：“我又没有生那个的气，只是觉得……你这丫头消失那么久都不联系我！”
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太想你”。
凌涵的心一触动，明白了什么，一把抱着好友，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晓葵，我也好想你……”
晓葵也回过神紧紧地回抱她，嗫嚅着：“我也是。”
永远这一个词太过伟岸，但我仍然想说：
“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黄昏的景色总是特别艳丽，微橙黄色的光线散射着每一个角落，然后渐渐地没落……
形形色色来来往往的人在眼前晃过，出落在眼前，而后又消失在脑海。配上那一个色彩，晓葵总是会联想到“回忆”这一个词。
回，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是『回不去的记忆』。只能停驻在我的脑海里。
——摘自苏晓葵日记
晓葵靠着自行车旁，望着同学们来来去去的身影。学校的同学都身穿着校服，在翼羽男女生的校服都是一个模样的。那些人儿都穿着同样的一种服装，脸眼色都是穿透眼帘的深蓝，只是，那些人都不是你。
她该知道的，他现在是很忙的，却是止不住那骨子里的失落。
这一个学期，晓葵升到了高二，蓝皓晨升到了高三。学生会一般都是高一高二的人管理，所以学生会长转移到了安默然的手上。而高二高三的教学楼距离比远，因此他们在校园内几乎都见不到面。
以前约定好的放学一起走，早已成了习惯，只是因为高三学业较忙，老师比较喜欢留课，蓝皓晨又是班上的学习模范，更是在放学后经常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讲说题目，于是最近便造成了经常性的迟到。
这一次，又是迟到了。晓葵叹了一口气，从她来到自行车旁已经等了不下20分钟，他依然没有来。
低头看看表，忽地眼角的余光瞥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立马抬起头，夕阳下，他正以快速的步伐小跑过来，光晕斑驳，点点洒落在他的脸边，照亮了整个轮廓，光线似乎都聚集在一起。
明明距离越来越近了，怎么就觉得他的面貌都看不起清了呢？
手指一曲，想要伸出手，蓝皓晨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微喘气，抱歉道：“对不起，等好久了吧？”说着边扶着手柄，踢好脚踏，顺势坐上去，“课后化学老师要我们几个留下研究一个实验。”
做好一切动作后，他扬起头颅，望着少女，本想让她上来的，忽地发现她的眉头似乎都聚在一团，微微一怔。
自己从来都没有发觉，现在才注意到，好久没有看到她的笑颜了。
紧皱的眉头，让他好想用尽一切方法来抚平。
仅是数秒的对视，越发的眼神迷茫，像是两人之间隔阂了一条过不去的银河，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晓葵一瞬间连忙清醒过来，低下头回避他的视线，轻轻地应了声：“噢。”
少女迈了一步坐上后座。少年的头还是没有侧过来，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以外之后，望见的是那一片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现已凋零。
再美丽的东西，也有凋零的一天。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踩起踏板，载着她离开校园。
一路上风光旖旎，走过那一段长长的再也没有如此熟悉过的路。苏晓葵望着蓝皓晨的背影出了神，时光过得还真是快啊。什么时候开始，这一段路是我们唯一相处的时光了呢？
出着神的时候，迎着风耳边传来一句话：“晓葵，以后你不用等我了，自己先回家吧。”
蓝皓晨轻轻地说，把话说出来的时候，好像心都空了一块，少了些什么。
少女征然地听着这句话，不断地在脑海里回旋。
竟连“唯一唯一”相处的时光，都被抹灭了么？
这一段路的“习惯”，要我怎么去改掉？
下课铃声悠扬地响起，划破校园的寂静，紧接着是外面熙熙攘攘人群的声音，待到老师离开后，晓葵懒洋洋地扒在桌子上，郁闷发呆。
忽然，“唧唧唧”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新同桌杨子茜敲了敲晓葵的桌子，指着教室门外，“晓葵，学生会长找你喔！”
“嗯？”苏晓葵懒洋洋地抬眼，望向教室门口，光线垂落在少年的身上，在秋季显得分外和睦。
——是安默然！他扬起嘴角，给她一个清爽的笑容。招招手示意她出来。晓葵见了，连忙起身走过去。
高二的分班，她选择了文科，而凌涵和安默然选择了理科，于是和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是少了，生活似乎变成了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只有去学生会的时候，或是偶尔放学周末约出去玩玩才能打个照面。
站在走廊上，一见面晓葵便开始嬉笑说：“劳烦安会长大驾，有什么事情吗？”
安默然失笑道：“你吖，被那个丫头带坏了，说话也变得那么皮了！”
晓葵知道他所谓的那个丫头是谁，耸耸肩悠然继续：“我也不想的啊，是你管教不得力吧！”
他轻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活像一副大人的样子，带着调侃之意：“看样子要让晨好好管管你了，不知道他也是不是和我一样‘不得力’呢？”
晨。提及这一个名字，晓葵忽而觉得心里一阵郁闷与不爽，自己和他见面的机会比安默然的还要少，上次见面好像就是周日的时候去他家，他也是一连复习没多说几句话。
耸拉下脑袋，高三的日子还真的不是那么好过！
安默然显然知道她的想法，正了正色，说出了此行目的：“我的生日恰巧在国庆节期间，10月3日，学校里都放假，我打算在我家开一个party。我爸妈同意了，想说邀请你来，不知道有没有空呢？”末了，又补充一句，“晨也会来。”
……
安默然的家就是以前住的公寓，就是蓝皓晨家的隔壁。因为之前发生了某些事情，高一的时候安默然一直在外面租房子住，没有什么回家。
偌大的公寓建设，在至今来说已算是豪华，铁门一开里面是一个不算大的院子，里面种了些些许许的花叶，围墙上曼过了数条青藤，更显得青葱淡雅。
这是苏晓葵第一次来安默然的家，总观而言给她一种十分清新的感觉。其实蓝皓晨家里也有院子，不过院子显得空阔无比，除了偶尔停停他爸的车子之外，几乎都是空荡荡的，相比之下她更喜欢安家这种设计风格。
听安默然说，他的家人知道他要请同学来做客，出去了留下这个空间让他们自由挥洒。晓葵知道，安父安母是很疼他们儿子的。
人不算很多，除了凌涵以外，还有几个学生会的人，晓葵倒也认识。八点一到，安默然把灯光关下，顺势瞥了眼檀木门，再看了看晓葵，而后走回客厅。
Party的布置是几个色彩缤纷的小彩灯，不算太亮，正好与暗明相接，把厅里的氛围烘托得十分浪漫唯美。有一两个人上去点歌，悠扬的乐曲声静静地回荡……
凌涵的礼物是最迟送上去的，送的时候周围几个人都在起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接吻接吻接吻……”声音很大，灯光照得凌涵的脸都是通红的。
晓葵很想跟他们一起起哄玩笑，只是心情怎么也愉悦不起来，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喝着果汁啃着瓜子在发呆。不知不觉总是注意起檀木门来，他怎么还没有来呢……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久了，这一两个月很少很少见面，她突然也觉得是正常的了。只是心情依然是有点失落，不知道此刻的他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总觉得两个人的距离是越离越远。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虽然拼命地告诉自己是高三的原因他这一年一定得好好拼好好努力，但是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起来。
耳边竟渐渐渐渐回响那一句她一直极度在意的话：“如果有一天，我们分道扬镳。”
指针指向8点30分。门铃声骤然响起。凌涵激动一笑，扯了扯晓葵的衣服：“皓晨哥来了，一定是皓晨哥来了！”虽然她是神经大条，但也不是没有注意到死党的心情。
晓葵猛地从神游中醒过来，安默然已然走了出去看门。她转过头望着那个方向，他刚好走进来，偏过头，视线定格在少女白皙清秀的小脸上。
一瞬间的对视。接着于玉婷的身影跃入晓葵的眼帘，她微怔，不由自主地收回了眼神。
没有留心地注意他们三位聊了些什么，自从上次于玉婷的自杀事件之后，他们的误会算是解释清楚了，安默然也原谅了她，三个人继续当好朋友。
“蓝会长，你们算是迟到了，就惩罚你和于部长合唱一首歌吧！”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在起哄，接着群起拍起了巴掌。大概都是那些学生会的人。
“唱一首，唱一首……”
晓葵和凌涵的脸色都暗了暗。安默然察觉到她们的不妥，忙解围着：“哎，现在人到齐了，我们还是先切蛋糕吧！”
“不用了。既然是迟到了那还得听从大家惩罚。”一贯温雅清丽的嗓音响起，蓝皓晨笑笑道，“不过大家也别喊我们会长部长什么的了，那都以前的事了。”
此言一出，大家又开始热闹起来。蓝皓晨回头对于玉婷一笑，越过安默然，两人一起走到屏幕前，商量好点什么歌，直至柔和的乐曲轻轻地响起。
晓葵和凌涵都呆住了，安默然也依然站在原地不知何故。
一句话都没有说！晓葵的心情瞬间跌落万丈。屏幕前两个人的身影站在一起，时而侧头对视一笑，就连声线高低，和音也配合得天衣无缝。
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静默，柔和的歌曲仅供静静的欣赏，何况两人唱得如此美妙。
荡然流连，暗色浪漫的氛围像是包裹住了他们，屏幕上的光线散射照得晓葵几乎觉得他们是那么的耀眼。
凌涵很想说什么，终究还是被安默然走过来拉住了，低声叫她让晓葵一个静静。于是少女没有多说话，随着安默然走了。
由于坐在角落里，周围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只是晓葵觉得这里一刻她都呆不了，心底里埋藏的郁闷一下子涨到了极点，充满了酸楚。
拿起杯子把剩下的果汁一口气喝到肚子里，抬起手用手背插了插嘴。站起身，走到靠离她不远的阳台去。
这个地方很静，静得晚上几乎都没有那些灯亮。黑暗随即笼罩着整个身躯。现在是月初，就连天边仅存的弯弯月亮也被埋在乌云里。远处星星不算太亮，别人都说星星闪亮好像是眨眼一样，为什么她从来不曾看过那星辰闪耀的画面，每次抬头的时候总是零零落落几颗小星星呢。
晓葵知道很小的星星是距离很远的，远得几乎有千万光年。
心里总是那么不顺畅，好像被输了一股闷气，怎么也发散不来。
自嘲地低下头，原来，现在她是暗夜里的向日葵啊。
蓝皓晨唱完歌后，放下麦克风一个人独自坐在刚才晓葵坐得沙发里。因为于玉婷在唱下一首，大家也不大注意，继续听歌，安默然静静地看着好友，叹了口气和凌涵去厨房拿蛋糕。
侧过头，透过落地窗看着少女一个人站在外面的背影，目光透出阵阵忧伤。
其实今天是玉婷说要去学校的图书馆一起复习功课，两个人看着书的时候恰巧遇见了王老师，于是在王老师的强烈要求下去他家吃了顿饭，再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知道她又是误会些什么了。
应该也算是他有心想要误导一下吧。不然怎么不懂然的解围呢。
那一时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了，想也没有想就做了。最近似乎都是刻意的在疏离她，不管是有意无意。
他，也不想。
他知道因为高三的忙碌，他没有时间和她在一起，让她心情下跌。
晓葵，抱歉，让我理清理清思绪吧。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要是高三过后……我们的见面机会会更加少，更何况……
我不想束缚你。
我不知道，放手算不算是一种成全？
不知不觉间，秋季逝去，好比树叶悄然掉光了，只剩下一个干干的秃枝，沉寂地站立。
苏晓葵是不喜欢冬天的，要穿厚重的衣服，要熬着冰冷的天气，它会带给她一种刺骨刺骨的寒意。要是说冬天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话，那就是圣诞节了。圣诞节的时候，不论是街道上还是闹市都会张灯结彩，雪花漫天，配着缤纷的霓虹灯，就像是严寒中透着那点点的暖意。
当冰冷久后，突然有人给予你一丝温暖，是所有人都依恋的。
几天前，她在凌涵的怂恿下约了蓝皓晨在圣诞节出来玩一玩，原本也会以为他会因为学习太忙而拒绝，倒也没有想到他会答应。
习惯了几乎很少见面的日子，这一次的约会晓葵更是满心期待。
下午一放学，苏晓葵就赶到校门口等人。天气变化得挺快，午后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温暖如春，一到傍晚就成了冷飕飕的。晓葵没有穿到很多衣服来，一阵严寒没入身骨。
蓝皓晨还在教室里收拾着书包，此时大家刚从生物实验室里赶回来，下午是学一节解剖青蛙的课，有些女孩子怕那些血腥的画面，到现在仍然是脸色犹如猪肝色。
“有没有同学自愿跟我去收拾实验室？”老师在讲台上举起右手，希望大家能够自告奋勇。
女生那一边是不用留意的了，现在越来越晚，男生也急赶着回家或是回宿舍，班上没有一个人举手自荐。
少年像是不曾听到一般，收拾好书包心下只想走人。他知道她在等他，也知道这些日子之于他们来说是一段不愉快的时光。他以前就对自己说过，不想让她等。
“老师，我去吧！”于玉婷举起手来，她倒是不太怕那些东西。
生物老师微微一笑，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就心生喜欢。即是学习的模范为人又谦逊有礼，她和蓝皓晨可是这个级里的数一数二的优秀学生。
一想到蓝皓晨，步入中年的老师抬起头，笑眯眯地指名：“那么蓝皓晨，你也和于同学一起来实验室吧。还有……刘俊超，马晴，李丽洁，你们都跟我一块来！”
“老师，我……”有事。蓝皓晨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老师已然走出了教室门。
于玉婷笑向他招手：“晨，走吧。”转身而去。
书包松松垮垮地背在身上，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手机飞速按下几个字：
你先去我家，钥匙在地毯下。
发送。少年呼了一口气，匆匆地跟上了于玉婷的步伐。
……
习惯了等待，晓葵一个人坐在校门口的墙壁上，观看着来来往往的同学，想要在众人之间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怎么也见不到。
看了看表，已经是6点钟了，离放学时间差不多有半个小时。他该不会是忘记了吧？晓葵皱了皱鼻子，心里忐忑不安。
天色已经转向昏黑，冬季的黑夜总是特别漫长。
晓葵无聊地在门前踱步，不料退回头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位正在喝着矿泉水的同学，水瓶一倾，倒得衣领间如数湿透。
“同学，抱歉抱歉！”那人连声道歉了好几遍，晓葵尴尬一笑点头示意，其实这也是算她没看路的失误。
衣服湿了一大块，浑身更是凉了许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天色慢慢转到黑透，点点星星爬上天空，皎洁的月光射在身上，晓葵顿时觉得清冷的感觉瞬间溢满心扉。忽而一阵凛冽的寒风过来，拍打在她的身上、脸上，连手冻得发僵，如同被针刺了般疼痛。
前两天患了重感冒，还未好，现在突然觉得喉咙发疼，整个身子都是滚烫滚烫的。手机铃声赫然响起，晓葵心下一惊，该不会是晨说来不了了吧？拿出手机，看着屏幕，原来是凌涵的，不自觉心里松了一口气。
“喂？涵涵？”
“晓葵，你现在和皓晨哥在哪啊？”少女愉悦的嬉闹声从手机里传来。
晓葵声音发干，有点委屈：“我现在还在学校门口等着他呢！你这丫头一定在和然甜蜜着吧，哼哼！”
“什么？你等一下！”凌涵匆忙地结束了通话。
晓葵顿时温暖了许多，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18：25分。如果是平常的话他最迟也是6点左右就会出来了啊，发生了什么吗？
晓葵很想打一个电话过去问他，又怕他在忙着打扰到他。纠结之间，只好一个人胡思乱想起来。想着这一个学期浑浑噩噩地度过，想着他若即若离的表情，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时间也让她恐慌起来。
我听说，很多情侣都是“渐行渐远”。
“晓葵。”沉思间听到一声呼唤，一回头，凌涵已经冲了过来，看着死党惨白的脸蛋。拉过死党的手，眉头蹙了起来，“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是她的朋友啊。晓葵舒了一口气：“我没事啦。”转而看见安默然静立在一边，也是一脸担忧的表情，眼前的两个人估计是在约会吧，调侃的心思一下子就来了，晓葵对着凌涵说，“你看你，干嘛带你家那位来啊？还把人家大帅哥丢在一边……安会长好可怜喔！”
“喂，苏晓葵你不要好心没好报！”凌涵的脸蛋霎时爆红。
“晓葵，”安默然终于张了张唇，“我们都是在担心你。”
担心。关心。一个词语穿透无数莫名的情绪，温暖之意涌入心田。她是何其幸运认识这两位朋友呢？
“皓晨哥怎么可以让我一个人在等啊！对了，你这里怎么湿了？”凌涵忽然发现晓葵胸前湿了一小片，顿时怒气就来了，拉着晓葵想要走进校门，“走，我要找皓晨哥算账去！”
“涵涵，不要了……”晓葵刚想拒绝，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少年少女，路灯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打亮了他们的脸孔，少女的心震了一下……蓝皓晨和于玉婷！
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三个，路边还是有一些内宿生以及路人忙忙碌碌，只是五个人站立的姿势像是围起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每个人都想着不同的心事。
酸涩的味道从心底一直蔓延至全身，每一次神经都透着强烈的委屈酸楚。晓葵蓦地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好痛，就像有千万针扎在心底一样，血偏流不止，痛得几乎呼吸不过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那么的难受。
一开始告诉自己他在学习，两个人站立在她眼前的时候一切都破灭。
脑海里晃过无数画面，他们站在一起唱歌，他温柔地对她笑，他焦急的样子盯着在天台的少女，他坚定的样子说：我曾经真的喜欢过你……
说不在意于玉婷吗？她是在意的。她知道他们认识了好久，从时间上她就输了。她知道他曾经喜欢过她，她也知道那位看似柔美的女孩，私底下到底付出了多少，她甚至觉得自己是破坏他们之间的幸福。不然，于玉婷和蓝皓晨，是不是就和凌涵与安默然一样，成就一对青梅竹马了呢？
想了好多好多，想到了他们自己的渐行渐远，想到了现实生活中多多少少曾经相爱最终走向末路的情侣，想到竟连自己都不知觉哭了出来，风一吹，凉透心底，而后彻彻底底地清醒。
凌涵已经站在蓝皓晨身前和他理论，于玉婷已经走了，之前说了什么晓葵并没有听到，只听到现在少女在愤怒地斥责：“你真的忘记了吗？皓晨哥，我拜托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晓葵她会很难过很难过的，现在放学都快一个小时了，她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你就一点也不心疼的吗？”
蓝皓晨叹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按下键盘，光晕透过来，寥寥几个字，“信息发送失败”。才记起，原来自己忘记充话费了。
微微一开口：“我没让她等。”我也不想让她等。
话一说出口，意思便是扭曲了。刹那间，晓葵觉得崩溃了，天昏地暗的感觉袭来，带着寒意的风，无情地咆哮着，身上单薄的衣服此刻没有任何保暖的作用。她似乎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心里的阳光，陷入了阴湿暗冷的深渊，冷得发抖。
没让她等？是什么意思呢，是她自作多情？
“皓晨哥，你……”凌涵更是气极了。
“涵涵。”晓葵木然地打断她，令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她身上。一步一步走过去，风扰乱了少女的发丝，脸上残留的泪被风一吹也随之干涸。晓葵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到几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扯扯唇角，轻轻开口，“晨，我们……到底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原本亲密无间，却在一时间忽远忽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