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友情破裂
第二天早晨，晓葵都没有再次见过蓝皓晨。凌涵，安默然的脸色也不太好。她也没问什么，隐约感觉到他们四个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昨天的事情，班主任找了她聊了聊，他对她还是不错的，没说什么。就是说以后注意一下安全。大概也是因为平时的成绩关系，他也不怎么相信是她推于玉婷下去的吧，所以这件事情就在同学们的议论之中不了了之。
中午，晓葵在食堂里和凌涵吃了一顿饭，聊了会儿天，似乎与往日别无两样。
阳光和煦地洒落在草地上，泛起青色的斑驳，绿色的光晕分外刺眼。
是校道边得一块小草地。她偶然经过，便随意坐在早地上，白色的校服淀上一层灿烂的金黄。
晓葵发了呆，开始了无头绪的思考。蓝皓晨，我对于他，算得了什么呢？时间就像面粉一样从指缝间流淌，散下白茫茫的一片，除此以外，毫无痕迹。想想，他们认识，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总是会有一个人，出现在你青涩的年纪中。他是校园里的闪光点，可以与完美画上了等号，而你，不管多么努力，总是没有办法，与他并走。只能跟在后面，拼命的跑，不敢舒缓，似乎那么稍稍一放松，他，就会不见。再也，“不属于你”。
抬头，看了看那耀眼的阳光，不自觉地感到眼睛好酸涩。那阳光灿烂得让人不敢去忽视。
“丫头，在想什么？”忽然耳边传来温雅的声音，一如以往那般魅惑人心。
晓葵知道是他，那张好看的脸，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神，就像是阳光一样。只是，似乎一夜未见，他有点憔悴。
“晨。”她傻傻地念了念他的名字。
他温柔地抚摸了她的头，发丝缠绕指腹，些微暖意。柔柔地冲她地笑了一笑，“傻丫头。”接着眼睛又黯淡下来，“对不起，昨天没有陪着你。”对不起，当时没有注意到你。
他事后也才注意到他们议论些什么。她会推玉婷下去么？不会。他一直都知道的，更何况，他猜到推的那个人，是谁。
即便是玉婷没有说话，他能猜到是谁。因为猜得出，所以才会痛得不自觉，然后，忽视了她。
对不起，苏晓葵。
“没事。”她知道他是相信她的。于是接着问道，“于玉婷……她，怎么了？”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低头看着那片绿地：“陪我去一个地方吧，陪我找一个答案。”一个，我自己不敢面对的答案。
蓝皓晨二话不说拉着苏晓葵的手，很快地跑，迎着风，话语落在了空气之中，直到只剩下一点黑点。街上车流不息，风却是那么轻柔。手微微沁出了汗水，就连脑袋也感到有点微晕。
他们上了公车，找好座位后，喘着粗气。
“我们去哪？”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晓葵回头问蓝皓晨。
“幽泪湖。”他简洁地吐出答案。
寻找答案的，幽泪湖。寻找，那年迷失了的，答案。
苏晓葵怔怔然地看着少年的侧脸，刚毅的线条添了几丝柔和，目光流转，散发着神秘而温暖的光芒。就像太阳初生，那暖暖的晨曦之光，驱走了黑暗，埋没了夜晚。
可那一股浓浓的不可忽视的忧伤，又是哪里来的呢？是因为于玉婷，还是因为其他其他更多的，她不了解，她不知道的东西？
“你对于玉婷，是什么感觉吗？”话，不知不觉地问出了口。似乎昨天开始，也或者是更久之前，在心底里一直酝酿了很久很久的问题。她不知道他的过去，更不知道那个娇媚的女生，那股子里的追随，到底有多深。可问完之后，晓葵又后悔了。因为，她总觉得这个问题一旦问出，会打破某界限。
蓝皓晨的眼神瞬间一顿，凝视着眼前的少女，好像之前一直忽视的问题，再次重新被挑开。于玉婷，玉婷，那个从小的时候开始，不知道怎么一直在自己身边围绕的少女。
那个笑起来很漂亮，很娇媚的少女。
“你在意这个问题？”他不答，反问道。
晓葵低下了头，没有说话。手指不断转动，心里挣扎着。在意吗，是在意的吧。不在意，又怎么会那么顺口地问呢？不在意，昨天的心里，为什么那么的不平衡呢？
他突然间靠了过来，脸俯在少女的耳边，呼出温润的气息：“只是，朋友。”
朋友。也只可以是朋友。
“很重要的朋友？”少女心间一窒，接着又问出来了，脸蛋微红。
“算是吧。”
“那……”那我呢？我，又是什么呢。
最终，晓葵还是没有再问了。视线转移到窗外的风景上，高楼耸立，一直往后倒退。她的脑袋昏昏沉沉，不知不觉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合上了眼。
隐约间一个温柔而又熟悉的声音耳边在呼唤：“晓葵，醒了。我们到了。”
苏晓葵睁开了眼，脸上一股疲惫的倦意。蓝皓晨的脸近距离地落在她面前，少年深邃的瞳眸里有着自己清澈的倒影，那种感觉很奇妙。心脏，开始狂烈地跳动。这才发现自己睡着了，晓葵连忙坐直身子，他轻轻笑笑，舒展舒展了肩膀。
这一个举动让晓葵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吐吐舌头，小声道：“抱歉啊，就是有点困。肩膀有没有很酸？
蓝皓晨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半分调侃道：“没事，你这只大懒虫，走吧。”说完他站了起来，望过去，幽泪湖就在眼前。
还是像昨天那样，澄碧的蓝天，澄碧的湖，一片交接的蔚蓝色，给人的感觉十分舒适。来往的游人不多，大概是因为工作日吧，只有聊聊几个人影，好像是有几对情侣在这里浓情蜜意。
少年淡然地走到湖水边，欣赏这丽美丽的景色。晓葵一直都知道他喜欢蓝色，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感觉。
真的很特别，感觉上，和之前的相处，他不像是他了。臂如说，他的背影让人感觉上蒙上了一层很淡很淡的，像是一层白纱一般的，落寞。
是落寞，是比忧伤更深一层的东西。
苏晓葵走了过去，疑惑又担心地问：“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牵起少女的手，沿着湖的边缘走，苏晓葵莫名其妙地跟在身后。走着走着两人来到了昨日于玉婷掉下水的地方，和昨天一样，偏僻的地方，见不到人影。
蓝皓晨蹲了下来，指尖跳跃在寻找些什么，却依然没有放开晓葵的手，于是少女也随着他蹲了下来，忽然，感觉到握紧的手力道更为大了，她疑惑地看着他，他的眼神紧紧看着湖边的那一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块白色的玉佩。晶莹的白色在阳光底下泛着柔和的光芒。
是昨天她也看到的那份光芒吗，是她昨天没有看清楚的那份光芒吗。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暗，眼神犀利，神色更为冷峻。沉默。
诡异的气氛就这样徘徊开来，晓葵忧虑地望着那块白色的玉，再忧虑地看了看他刚毅的侧脸。忽然，他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格外刺眼。
是，很冷很冷，没有温度的笑容。
苏晓葵突然感觉到很害怕，心咯吱一疼，因为她没办法忽视，他眼底流动着一连串一连串的忧伤，很浓厚，很沉重。晶莹而又深邃的眸子，被湖光荡漾。
说实话，这是继上次画展走廊里，她第二次看到他眼底的悲伤。并且，比上一次更严重，直直传达她的心里，翻起波澜。
少女抿着唇不敢出声，或许此刻无声便是他最好的安慰吧，她等着他的诉说，等着他把我的这些疑惑一一解开。
许久，忽然感觉到肩上一沉，蓝皓晨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微微开口，竟发现自己的喉咙是疼痛难抑，发不出声响，只能像是小孩子那般呢喃：“晓葵，我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从昨天开始发现到这一块玉佩，心里一直没有安心过。他不敢接近，也不敢去寻找，就是害怕这一个答案。以为自己有了心里准备的时候，没想到真正的现实依旧沉重，沉重得他压不过起来。
怎。么。办。他一直重复着这三个字，晓葵是知道的，那快玉佩或许就是他要的答案，也是最残酷最残酷的现实。
风微凉，单薄的校服已经完全不能遮挡住这一丝凉意。幽泪湖那一抹淡蓝色变的暗沉，被微风吹得荡起一圈圈涟漪……
不再“平静”。
忘记了蓝皓晨靠在她的肩膀上，保持这个姿势度过了多长的时间。风过之后，湖水恢复成以往的平静如波，深蓝色的水面，倒映着深蓝色的天空，画面如此和谐，似乎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很难想象那份平静下是何等的翻云覆雨。
直到天际染上一层醉人的红晕，夕阳斜射在金色的沙地上，给白色玉佩镀上一层炫目的金光，耀眼刺目。这时少年才微微动了动，看着那块东西，沉思着。缓缓地站起身，顺势将少女拉起来，晓葵还想说些什么，他却一言不发地走过去，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捡起了那块几近透明的玉佩。
那块东西，他认得的。正因为认得，才会，受伤。
他握着玉佩，垂下了脑袋，侧着脸，黑色的刘海遮住了整双眼眸，光线下投上一层阴影。微扬嘴角，勾出了一个苦闷的笑容，以往温雅的声音现已略带沙哑：“晓葵，走吧。”
“好。”心疼地看着他，苏晓葵只能呆呆地回应。
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公车，这回晓葵没有睡觉，蓝皓晨也不说一句话，沉默的气氛蔓延开来，就这样彼此僵持着回到了市区。
逃了一下午的课，此刻的心情却没有任何放松，太过于沉重。他们走在大道上，少年突然停了下来，眼睛里盯着一处不放，少女顺势望过去，是一件酒吧。名字叫Blue。他突然就移动了脚步走了过去。
“晨。”苏晓葵在背后呼喊，“你要去酒吧？”
“嗯。”他浅浅地应了一声，“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我陪你。”她突然立场很坚定。对的，她想陪他，仅是这样而已。
蓝皓晨顿住了，凝视着眼前的人儿，紧抿双唇，目光依稀闪烁着一点星光。
陪他——让他不再孤单么？
不亏称得上是酒吧，里面灯火阑珊，劲爆的音乐，五彩的灯光，还有各式穿着特别的人士，全聚集在那里。浓浓的烟味、酒味还有浑浊的空气，一进去便刺得苏晓葵的鼻腔好不难受。
“两位，请问要些什么？”服务生毕恭毕敬地询问。
蓝皓晨要了杯伏特加，苏晓葵则点了杯蓝精灵，它不是酒，她也不习惯喝酒。
她不懂得蓝皓晨的郁闷在那里，似乎是无边无际的源头。他姿势优雅地品尝着那杯伏特加，眼睛是看着某一地方。
“他是我父亲。”薄唇微启，少年淡淡地吐出一句话，颔首指向了一处。
“父……亲？”猛地把口中的饮料喷了出来，她被他的话吓了一阵。说实话，他们交往也有几个月了，可是，他的父亲……晓葵真的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往那方向望去——
一个俊朗的中年男士的腿上坐着一个妖媚的女子，脸上出现了调笑的表情，只见他往那个穿着玲珑有致的女子身旁一靠，亲吻着，姿势煞是亲密。
少女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胃不由得翻滚起来，这就是蓝皓晨的爸爸？再抬眸往他处事不惊的脸上看，淡漠的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一样。
少年的红唇掀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很奇怪，对吧？”
他的声音让我突然感觉到那是一种淡淡的疏离，似乎是在说一件不关于他的事情一样。
“你是，因为看见了你爸爸，才到这里来的？”因为刚才望着酒吧的门口，她也好像见到过这个熟悉的身影。
蓝皓晨晃了晃酒杯，轻啜一口杯中的液体，伴着酒吧里的气氛诡异得惊人，同时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魅感。他的眸子似乎出了神：“或许吧。”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看到那个人影的瞬间，脚步，就不自觉地进来了，毫无预料的。
霎时间，晓葵的心脏抽痛着。他的回答是那么的淡然，可是，她却感觉到，心灵深处隐含的那深深的，深深地悲怆。
他们就这样在酒吧里，她看着他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忘记了时间的概念。
他眼底里的死灰一般的沉寂，让她下不了手阻止些什么。最后，只能扶着蓝皓晨了回到了他的家。这是她第一次进他的家。
公寓很大，漆黑一片，让我觉得有点空虚。身边的人醉得一塌糊涂，大半部分的力量往少女身体靠。她无奈地看着他，开口道，“晨，你的房间在哪里？”
“左边，第二间……”他有点口齿不清，声音沙哑。
晓葵便扶着他，推开了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蓝色。淡蓝色的地毯，淡蓝色的床铺，淡蓝色的墙壁，淡蓝色的天花板。把他安置到床上后，他静静地睡去了。即使喝成这样，还可以那么安静。
轻轻地叹了口气，打量着漆黑却丝毫不影响美感的房间，全都是一片淡蓝色，就好像他学生会的房间一样。蓝得宁静。
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上了眼前俊逸的脸，他的五官很好，称得上完美无瑕了吧。黑羽似的眼睫毛在月色下展成一把扇子，在眼脸边偷下一个清晰的阴影。望着那张黑暗下的脸，苏晓葵不由得自言自语：“晨……”
声音在空灵的房间里回荡。
“我到底，怎么才能看得透你呢。似乎，对你，一点都不了解呢。”
苏晓葵莫名地叹了口气，“玉佩……或者说掉了玉佩的那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也是，他推于玉婷下去的吧。”
突然间沉默了，抚摸着他的脸颊，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静静地望了他好久，俯下身子，慢慢地靠过去，在他的脸上落下淡淡的吻。
“可是，不知道，照顾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么。”
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咔嚓”一声响动。
房内，躺在床上的少年，两行冰凉的泪水，顺着玉色的皮肤，滑落。
其实，我何尝不想“照顾”好自己？我以为，已经做得很好很好了，可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哭泣”？
晚上，晓葵很晚才回到家，免不了人到中年的一顿质问。
“晓葵呀，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回来，去哪了？”一进家门，妈妈就开始唠叨。
晓葵笑笑，“没有啦，去凌涵家替她补习去了。”
“是么？”爸爸板着脸孔，有点怀疑的语调。
“嗯。”她有点心虚，逃避地说，“好晚了，我先洗个澡。”然后便在爸爸的目光下落荒而逃。
夜，犹如幽魂般诱人，散发着迷人的味道。黑压压的空气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芬芳。
躺在床上，苏晓葵的脑海里一直一直往返着今日的画面，玉佩……那块玉佩到底有什么意义？蓝皓晨的爸爸，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她越来越难琢磨了，到底，关于蓝皓晨，她了解到有多少呢？——那个神秘又温暖的少年。
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徒添上两个厚重的熊猫眼。
苏晓葵刚踏进教室门，还没有顺过气来，“滴滴滴”信息提示音清晰地响起。
——晓葵，快来学生会。涵涵。
发生什么事了？她猛地一急，扔下书包就冲了出去。
“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你吧。”冷漠的语调里充满了浓浓的怨恨与伤悲，在诡异的空间传出。
学生会，窗帘遮蔽住了窗户，昏暗的空间，三个熟悉的人影在站着。其中蓝皓晨和安默然对视，凌涵在一边干着急。
扬起一丝自嘲的微笑，安默然此刻也是不好受：“你不是应该回去，问问你那亲爱的于大小姐么？”晨，你不该去问问于玉婷么。
“什么意思？”毫无温度而言，战火迅速蔓延。
“啪——”门被推开，阴暗的空间里总算多了丝丝点点光亮。“晓葵，你来啦！”一脸着急的凌涵看着来人，脸上多了点轻松。
是苏晓葵，她好不容易赶来这里，正喘着粗气。蓝皓晨望着她，眸光里有什么在波动，而后一片安然。
安默然则是没有理会，弹弹手指，一副冷漠的味道：“没什么意思。你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
我的朋友，如果你能看得懂我，就不要一直在谴责。我希望你可以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一想。安默然心情很沉重，脸上则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样。
苏晓葵和凌涵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丝毫插不上话，仅能旁观。
蓝皓晨云淡风轻地一笑，忽地，一双修长的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那块透明的玉佩，在昏暗的室子里折射出美丽的光晕。
安默然脸色一变：“那块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家的家传玉吧……呵。”一声讽刺的声音。
霎那间晓葵明白了什么，原来，原来那天，推于玉婷下去的人是安默然，怪不得蓝皓晨见到这快玉佩后露出那么悲伤的神色。——他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了。
晓葵的瞳孔莫名收缩，那种不详的预感蔓延身心。凌涵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而安默然更是迅速地抢了那块东西过来，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飘散的声音，不再冷淡，是一股浓厚的悲哀。是安默然的声音。他此刻，眼神里充满了黯然。
是那种寂寞，心酸以及……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对于玉婷做出这种事，虽然一直知道他们俩个合不来，可是，可是，晓葵直觉他不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心脏，似乎有点微微抽痛，不仅仅是因为安默然，还有……蓝皓晨。
他，也很寂寞吧，他，也很在乎安默然吧，他，也一直当他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吧。
尽管，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是，她依然是那么认为的。
薄唇微启，吐出冷漠的语调：“安默然，你让我……很失望。”
无回声。
整个房子里仅剩下空灵的寂寞。苏晓葵不敢出声，凌涵也不说话。
是很，失，望。
安默然扬起一个自嘲的弧度，身子不由得向后退了好几步，就像是溺水的人，连最后一根稻草也被剥夺了那般，剩下悲哀。
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死寂，原本清亮的声音此刻有点沙哑以及无奈：“是么？”失望，他最好的朋友，再度对他说了失望。
蓝皓晨撇过了头，背过身体，没有再看过去。玉婷、然，还有他，到底是怎么走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他最好的朋友，把她的朋友推了下去？他该知道，玉婷不会游泳。
那是，生命相关的东西。玉婷也是他的朋友，他真的不敢想象，他一直以为的好兄弟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在怕，他在内疚，他在失望，他在无奈。然，他的朋友，回来后，离他那么遥远。如同风，他捕捉不到的风。
两个人之间，涌动着无数高温的气流。
凌涵咬紧唇，似乎眼泪一瞬间就会落下，晓葵估计她也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了，上去握紧她的手，试图传递给她一些温暖的力量。
温雅的声音再次降落，冷漠得让人毛骨悚然，是蓝皓晨，他一字一顿地说：“安默然。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不想再见到你。怕是见到你，又会想起那过往的种种，想起玉婷苍白的脸，还有，美欣。
不想再见到你。怕是见到你，你会用着冷漠的声线，用着淡漠的眼神，控诉我，告诉我们之间，不再是朋友。
不想再见到你。怕是看到你的改变，不能接受，不能挽留。因为他的害怕，所以，不想再见到你。
世界轰然倒塌。隐约间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什么东西决裂了。还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安默然脸色有点煞白，幽幽地说：“原来啊。”
原来……
原来……
原来他的朋友，不想再见到他。
他，绝望了。
他，还是说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可以说苏晓葵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她却还是感到，心脏抽疼抽疼的。那么，他们呢。他们，更疼吧。
安默然轻轻地，慢慢地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慢慢地，慢慢地，像是走了一世纪之久，走到了学生会的门边，蓦然又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那种平淡到无色冷漠的语调缓缓响起：“那么，如你所愿。晨。”
蓝皓晨的身子有点微微地震动。然后，安默然慢慢地越出了他们的视野。
啪嗒！
温热的液体流到了手上，是凌涵的眼泪。苏晓葵怔怔地望着好友。
“皓晨哥……”她沙哑的声音在念着蓝皓晨的名字。他，是走了吗？
顺着视线，苏晓葵看见蓝皓晨闭上了眼，浓厚的眼睫毛覆住了眼帘，看不见他那双犹若深潭的眼睛里，描绘了怎么样的情绪。好看的五官，像是雕塑一样平静无比。
他是怎么样一种心情呢？是痛，还是，更多更多？
她不了解他们发生了什么，因为在她还没有闯进他们的世界里，一切都“已成定局”。
只是，她在想，可不可以靠我自己微薄的一些力量，改变些什么呢？
为了安默然，为了凌涵，为了蓝皓晨，也可以说是为了于玉婷……
望了望身边两个人，她亲爱的朋友和她爱着的人。来不及思考，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我去找他。”清凉的少女的声音响起。
四个字，回响在房内。
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可以得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