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色青春
夕阳如血，染红了整个天际。锦绣流年，化作一首长长的诗，陪着长长的乐曲，在飘荡着，萦绕整个空间。
数不清的日日夜夜，数不清的欢声笑语，因为那个捉弄，在无尽悲伤泪水长河中，消失殆尽。
一直关于他们的秘密，如数地揭开后，无奈的过去，晦涩的记忆，在时光流落下的点滴，如同雕刻在岁月之石上，再也抹灭不去。雕刻着的深刻字眼，无一不散发着那悲伤的哭泣。
是在哭泣，是他们灵魂深处的哭泣，伴随时间的流逝，还在嘤嘤地作响。
苏晓葵漫步在校园里，自从安默然把那些事情告诉他之后，她的心脏免不了压抑得更为沉重，周围环绕着一副低气压，怎么也笑不出来。
安默然没有回学校，凌涵和蓝皓晨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唯有她，在他们的背后暗自神伤，似在缅怀他们的过去，似在描绘他们的悲伤，似在心疼，在那心底掩藏着又似在羡慕。
是的，羡慕着。她生来性子就是这样的，她一直一直希望自己在这份青春期间能够拥有深刻记忆，待到年老的时候，那年那月，那些色彩斑斓却又生命无悔的记忆，一一的浮现出来，可以提醒她这个人生，活得够精彩。
简单点来说，她就是一个骨子里充满热血的人，她不喜欢她的生命平淡无姿，她希望在她还有活力的时候，用力谱写她的奇迹，然后再一起和爱的人，品味生活，细水长流。
是否该庆幸，现在可以介入他们呢？那一群始终拥有欢笑与泪水奠基下的人？
小碎步地走在校道上，两边排列着的树干，绿得发亮，落在地上的树影交织相叠，绿影葱茏。不记得是几天了，他们都没有出现过。星期一本是学生会开会的日子，然而，会在，副会长，文艺部长，就连体育部长，都不在。
现在已经是放学时段了，学生变得少许。住宿的忙着打水洗澡，忙着去食堂吃饭。也许，同一时刻，他们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在干着他们的事情吧。
校道的尽头是一个运动场，犹记得第一次和蓝皓晨见面那天，她也在这里撞到了他，那时，是被安默然罚跑步。时间，流逝得竟是那么的迅速，眨眼间，高一就快要过去了。
流年，似水。
一个矫健的身影在运动场力奔驰着，苏晓葵有些微微吃惊，现在这个时间段大家早该回去了吧，还有人那么悠闲？她不记得是有什么运动会要训练的。
身影越来越近，那张肆意飞扬的脸庞布满了层层汗水，黑色的发紧紧贴在玉色的脸上，看来已经湿透了。精致的轮廓，逐渐清晰。苏晓葵猛然一窒，几乎屏住了呼吸——是蓝皓晨。
她来不及思考，脚步已经飞扬，跑到了他的面前。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微屈膝，浓重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充斥着胸廓，轻声呢喃：“你，跑了多少圈？”
“忘记了。”他是这样回答。衣服、头发都早已湿透，额边的汗水不断地滑落，汗如雨下。唇色透着微微的苍白，看得出他一定是跑了很久很久，尤其还是在太阳底下奔跑。
“你是不要命了吗？”她忍不住音都提高好几分，有些生气，这样子拼劲地跑，谁也收不了，他真当他是去参加马拉松啊？
蓝皓晨抬起脸来，微微一笑，看着她，眼眸里多了几份柔意。这几天发生的种种，就在她的声音中烟消云散，一去不返。她总是有一种灿烂、倔强的性格，很容易引起他所有心神。所有的话语，沉寂在心里面，太过的沉重，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当年，他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朋友，那个朋友让他最想保护的妹妹受了伤，并且那个朋友，原来喜欢他……也喜欢的人。
——于玉婷。没错，是于玉婷，当年，他亦喜欢过这个从小到大一直在他身边绕着的女生，那个一直默默在他身后守护的女生，那个笑起来很娇媚其实心灵很脆弱也容易受伤的女生。
可笑的是，他那时候才发现，原来他的朋友也喜欢她。
后来，他做错了一件事，像人间蒸发一样离开了。他怎么也找不到他。
现在，他回来了，变得他都不认识了，还差点，让玉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仅是他所有的认知而已，只是，太过的无奈了。无奈到，他都不知道如果面对，面对玉婷，面对涵丫头，面对……然。
然而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全部都放松了，似乎一切的一切，其实也只是这样子罢了，睡一觉，醒过来，就过去了。
不知是否因为跑得太长的原因，喉咙火辣得厉害，灼热的温度像火一般的燃烧着，千言万语想要和她诉说，最后却变成了一句短短的话：“我累了。”
我累了，真的，累了。
有些疲惫，并不是身体的“劳累”，而是煎熬着的心灵那份劳累，累到他只能拼命地奔跑，拼命地逃离着重重的“围墙”，只想要得到那一份“难能的休憩”。
是……累了啊。晓葵讷讷地望着眼前的人，想要说些什么，什么也说不出口。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汗水浸湿了手，是温热的。
熟悉的铃声蓦然响起，蓝皓晨才回过神来，匆匆地从裤袋里拿出屏幕也有些微湿透的手机，按下接通键。
电话里传来一阵有一阵的嘈杂的声音，使他不由得蹙了蹙眉：“喂？”
“喂，喂，是皓晨哥吗？”凌涵的声音再次从话筒中传来，隔着空间，依然听得出少女的急切。
蓝皓晨莫名的知道发生了什么，担忧地问：“涵丫头，怎么了？”
“于玉婷……于玉婷她想要自杀！你快过来，快点过来……”接下来便是一阵忙音。
自杀？！这个词语猛然触动了心，少年握着的手机屏幕一阵凉意传透，蔓延直至全身。
自杀。自杀。自杀！脑海里充满的仅剩下这个词语，他几乎没有办法思考。
“怎么了？”苏晓葵看他的脸色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蓝皓晨这才注意到身边的人，喃喃道：“玉婷想要自杀，我……我现在得过去。”说着，想要匆匆离开。
什么，自杀？晓葵忽然感到心惊肉跳，可是，现在他这个样子……“晨，你先回学生会换一身衣服，我出去拦计程车。”
少年回头看着她，有些迟疑。
“相信我，于学姐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就过去的。”
她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接下来，她相信他们可以一起面对！
高楼的阳台上，余晖斜斜地落在地上，金黄色的光线炫烂无比，而后一点一点没落。
一袭白色的衣裤，坐在那长长的栏杆上，长发飘扬，黑色如墨的发丝，在空中荡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就像是黑色的锦缎，扬起，而后飘落，再扬起，再飘落。
白皙的小脸面无表情，空洞得可怕，生无所求，死无所恋。指尖，触摸着镀锡的铁架，温度渐渐地流失。
“玉婷，你下来啊，你快下来，不要让妈咪担心了，妈咪再也不逼你做什么了，你做你爱做的事情，你做什么都可以！”中年妇女拼命的大喊，看她急躁的样子深知她此刻的担忧。
少女像是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呼喊，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讽刺着，原来还是在担心她的生命啊，她还以为她只在乎她的成绩而已。
一旁的中年男子反而显得冷静得多，表情煞是严肃：“玉婷，听见没有，给我下来！”
手，轻轻地扬起。下来么，还要她下去么，他是害怕她死了，这些年的赡养费就陪了对吧？那个父亲哟，永远不会只知道什么是利益。
凌涵沉默着没有说话，林文琮在也站在旁边。本来是他们是想找于玉婷说清楚些事情的，没想到却撞上了这一幅画面。
半空中的手忽然握住了，握成一个紧实的拳头，纤弱的身子在风中，衣服吹得凌乱，摇摇欲坠。身子向前微微一靠，众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玉婷，我的乖女儿，你不要做傻事啊！”中年女子的尖叫声传来，心情提到了嗓子眼去了，就怕女儿一个不小心真的跳了下去。这医院整整十几层高，她不敢想象跳了下去会是怎样一个场面。
傻事？是啊，她是在做傻事。她是傻得可以，做了一大堆一大堆之后，最后还是“一无所有”。闭上眼，泪水渐渐划过脸颊，片片滴落：“再见了……”再见了，我的家人；再见了，凌涵，安默然，还有晨；再见了，这个世界，以此剧终……
——“玉婷！”是谁的呼唤，那么熟悉，又是那么温雅。
少女猛然睁开了眼，看见了是那张自己一直以来迷恋的身影，像是模糊了的电影，画面迅速倒过，而后更为清晰，世界静止了，最后成了一个慢见头，看着他着急地跑上来，看着他深深地呼吸。
张张嘴，另一个身影涌入眼眸，是一个身子娇小，甜美可人的少女。赶在他的身后。所有话语，如潮水般回到心里，再也说不出来。
是他，和她。她就是不想把两个人讲成‘他们’，好像这样子心里会多了份可笑的慰藉，安慰自己，****伤口。
“玉婷。”蓝皓晨开始迈开脚步走过来，他的身影开始慢慢放下，于玉婷的瞳孔猛然收缩，厉声道，“不要过来！”
脚步生硬地顿住，少年如是地停住了。深邃的眼眸紧紧看着眼前的少女，她太过的脆弱了，纤细的身子仿佛随时随刻都在风中淹没。
四目对望，几人都在旁观，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苏晓葵看着这样的他们，就连自己也不忍心打破这个画面。
“你来干什么呢，你不是从来都不看我的吗，我跟在你身后那么久，每次都在地身边围绕，吵着闹着像个小女孩一样要你哄我，任性地不准你喜欢其他女生，你不是都没有看过我吗……”坐在栏杆上的少女一字一句轻轻地说着，就像是呢喃着他们的过去。
“知道吗，下雨的时候，我总记得带两把伞，买饭的时候，总记得买多一份，就连你值日，我也要拼命地和班上的同学换到和你同一天，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那些时候，你不是都没有看过我吗……”
“你成绩好，所以尽管我很讨厌很讨厌学习，还是听着爸妈的话去补一大堆的东西周六周日节节课排满，就是要赶在你的身后，不想和你差距拉得太大。在每次你第一我第二的时候，你不是都没有看过我吗……”
空灵的声音，渐渐地回响着，在空气中飘飘荡荡，如破丝竹。
凌涵不自觉眼泪就落下来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于玉婷会做了那么多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也许就不会说那么多话来气她了。事情，估计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大家都在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就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呢？”她笑了笑，脸色更为苍白，像是盛开了的一朵白牡丹。
为什么呢，原来喜欢，不会回收同等的回报的。
为什么呢，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只是，她不甘心啊，为什么苏晓葵，那一个少女那么轻易地就捕获了他的眼神？
她把安默然给毁了，她把他们三个的友情毁了，她差点也把凌涵给毁了，就连她的妹妹于美欣也告诉她，讨厌她。是讨厌呵。
闭上眼，她真的好痛好痛，没有了朋友，没有的他，唯一和她那么要好的妹妹都说讨厌她……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握着栏杆的手，就要放松，这一刻，温雅却沉着的声音传了过来：“不，我喜欢过你。”
是的，他喜欢过她。
苏晓葵猛然怔住了，他说话的那一瞬心跳似乎停止，凌涵不可置信地望着蓝皓晨，于玉婷愕然地睁开眼睛。
安默然并没有告诉晓葵，蓝皓晨也喜欢过于玉婷，她也从来没有想象过，眼前这个干净如斯的少年，像是晨曦神秘而又带点温暖的少年，会喜欢上于玉婷。不是她在一直追随，而是，他也在喜欢，她。
两个互相喜欢的人，为何他一直在掩藏？
“你是在骗我的吧？”纤弱的少女怔怔地不敢出声。
晓葵扬起头，看着那张依然镇定自若的脸，眼神下处于平静无波，目光流转间，神秘而带着丝微温暖的眼神流露而出，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真的，我没有骗你。你一直在我身边，为我做的事我又怎么会察觉不到？我一直觉得初中还太小，所以不适合。我是在打算高中或许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看，没想到那天美欣发生了事情后，我才知道原来——然，也喜欢你。”
是的，太多太多的盘旋之路，他的好朋友，也喜欢他喜欢着的人，他该怎么选择呢？尤其是知道然不再和他们联系之后，心里面的那道暗伤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他不想再去喜欢了，因为喜欢这个词语太过沉重，直到她的出现，那个像向日葵般倔强灿烂的女生出现……
蓝皓晨的眼神不由得望了望苏晓葵，眸光里沉淀了几分温柔。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一切都是如此……”
笑声中，掺杂几丝沧桑，她懂了，她明白她的意思了。也许，也许她不做那件事情的话……那么，一切都会不会不一样了。如果，她没有小小的嫉妒心不服心在作祟的话，那么一切是否就变了样？
只是，如果。时光却“不能倒流”。
苏晓葵回视着少年的眼神，他眼里的温柔，所有之前微带的恐慌全都消失殆尽，心情豁然开朗。
他，是看着她的。
只要，他愿意看着她，愿意喜欢她，那么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因为，她知道她很喜欢很喜欢这个少年。
她爱他，只要他也愿意爱她，那么她便会用尽全力地分担他的辛苦，给予他自己更多的幸福。
也许，当初于玉婷的心境也是这样的吧。只是，她没有她那么幸运。只是，她做了一件错事，开了一个“开不得”的玩笑。
苏晓葵看着眼前的少女，轻轻地开口：“其实，于学姐，现在一切都不能让我们选择。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做错了事情，上天也是会惩罚的呢。”
于玉婷看向了她，她也知道那件事了吗？
“但是，我们的人生还很长很长，我们不能在这短暂的路途里遇到了失望，就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们要学会赎罪，我们不能让身边每一个还在担心我们的人也感到失望，不是吗？”
“学姐，也许你不会喜欢我。我还是想说，这是属于你的青春。它看起来也许失败，但曾经热血沸腾，给过你痛的感觉，那是真真实实的。比起一切平淡如水，你又怎么可以遗弃这样一个血色青春呢？也许，当你年老的时候，想起这些事情，会觉得你的人生没有浮华，没有虚度。”
“你要做的是，让你伤害过的人，找回幸福。”
这是苏晓葵最后一句话。
没错，她让做的是，“赎罪”。让她曾经伤害过的人，找回幸福。
无论是凌涵，安默然，晨，还是，美欣。她都要他们幸福。
事情，算是平息了许多。于玉婷在听到苏晓葵的话，许久之后，终于露出一个微笑。
或者，她该明白了为什么晨会喜欢这个女生；为什么骄纵的涵会死心塌地地当她做死党；为什么就连然，也是维护她。
那是因为——她拥有那份在这个浑浊不堪的世界中依旧存在的清澈的眼神。连着她也一起蛊惑了。
于玉婷总算平静下来，回到病房，因为几天前的失足落水，还不巧撞上水底几块礁石，直接导致左腿骨折。
“晓葵，涵，还有晨，我有话和你们说。”于玉婷一拐一拐地坐在病床上，然后凝视着三个人，慎重其事地开口道，“两年前的那件关于美欣的事，我想和你们说清楚。”声音过分平静，她下了千万大的决心，只希望，那些误会，可以尘埃落定。
关于两年前的种种，她的过错，她的自私，她的虚荣，如数在他们面前，一一摊开。安默然并没有错，错的人一直一直都是，她。
揭开了晦涩的记忆，凌涵哭着跑走了，她说她要找到安默然。找到那个曾经温暖阳光的少年，找到那个她爱的他。
街道的行人很多，喧闹的城市似乎在诉说着他们的渺小，不管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抑或是匆匆而逝的行人，在身边，擦肩而过。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么，我生平第一次虔诚的祷告，愿赌上我三世轮回，换得今生与你相识，“相濡以沫”。
除了身边的那个他，其他人在苏晓葵的眼里，恍恍惚惚，像电影的快速镜头，快速地在面前经过，快速地消失。以至于一个鲜明的对比，他的轮廓是如此清晰。刚毅的下颌，黑色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逆着光略显暗沉。
他在想些什么呢，知道那些误会解决了那些误会之后，他还能想些什么呢。
——带上我的歉意，把他带回来吧。
温雅清澈的嗓音，在耳边回响着，那是他对凌涵说的话。
伸出手，主动握紧他的手。少年忽然一顿，微微侧过脸，望着她。呼吸停顿，时间悄然静止了，眼神对视，传递无数信息。她的安慰，她的陪伴，还有她的守候。
许久许久，久到晓葵几乎以为过了漫长的一世纪，温雅的声音一如往昔地落下，带着浓重的悔意：“我好像，真的，做错了呢。”
做错了。年少时太过冲动，“一意孤行”，没有赋予作为朋友应该的理解与信任，只是一面的指责，让他们在茫茫人海中，“走散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你也不是万能的。”
应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绝对的万能。人，都会犯错。
第二次来到蓝皓晨的家，苏晓葵并不觉得陌生。偌大的房子，充斥着他的气息，宁静而安详。
坐在玄色的沙发上，想象着也许某个时候，他也一个人坐在这里，习惯性地用着他淡漠的表情在沉思，安静，却冰凉。
“要吃些什么？”少年体贴地询问着她。
少女偏过头可爱一笑：“我可是不挑食的。只要没有鸡鸭禽肉，不要太过油腻，要清淡一些，少放点盐，还要……”她举起手一一数落着，像个小孩子在撒娇一般。
少年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柔软的发，一霎那间黯淡的心情一扫而空，微勾唇角，调侃着：“知道了，我亲爱的女朋友，你真的‘很不’挑食。”
听出了略微讽刺的意味，她倒是不以为意：“那可是当然的咯！”
笑着起身，他毕恭毕敬地说：“那么，尊敬的公主，请稍等！”说完后，轻松地转过身子，走进了厨房。
看着他的背影，晓葵没来由地觉得一阵甜蜜。那些事情，就让涵涵去解决吧。他，够累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落地窗的玻璃透着霓虹灯光，交映生辉，昏暗的房子里顿时渐生出美丽的色彩。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舞动起身子，妙曼的舞姿柔美动人。
随手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莹白色的光芒从那长方形的屏幕中透了出来，映入眼帘。晓葵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着，随着频道的转换不同的人影也在变幻。
忽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张俊朗的脸，即是岁月在他刚毅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也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何等的潇洒帅气。是蓝皓晨的爸爸，X市的市长。她平时看新闻的时候也看过他，这次是市里准备民办投资一所新校，加大教育改革，扩大教育面积的演讲。
摄像机面前的中年男子，平淡如初，镇定自若，就好像和蓝皓晨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不由得让她想起之前的酒吧里，那个男子和一个妖娆女子亲密的画面。是否，他也是有他的身不由己呢？
她只知道，那个人很忙，忙到有时候深夜才回到这个家，有时候甚至回不来。没有时间照顾妻子孩子，对了，晨的妈妈呢？听安默然说，她常年漂泊在外，似乎是为了作画。
其实，这么大的一个房子里，多数只有他一个人在。“一个人”。
边看边思考着，屏幕画面一转便成了广告，晓葵这时才清醒过来。厨房里发出一些嘈杂的声音，使她回过神，细细地聆听着。那个少年，看似温柔无比，实则是平静无波，遥不可及的少年，牵引着她无数心绪的少年，到底是怎样度过他的童年，怎样度过他这漫漫的十几年生命的呢？
也许，她也应该为他庆幸那一连串的事情，那些误会可以发生在他的身上的吧，可以让他成长，更可以让他生命不是那么荒芜。
是有血，有泪，有欢笑，有悲伤。
庆幸着自己没有出现之前，还有那些人陪伴着他，度过这些岁月，度过一个人最珍贵的青春。
放下了遥控器，晓葵随着声音迈动步伐进了厨房。站在门前，看着他熟悉的身影，在仔细地切着菜，白色的灯光纯洁而优雅，因为他的动作而染上一层暖意，晓葵心中一动，涩涩然的。
他很认真地完成工作，一丝不苟，以至于侧身的时候才发现她站在身边。
蓝皓晨宠溺一笑：“怎么，肚子饿了？”
苏晓葵使劲地摇摇头，否认道：“才没有！”
他疑惑着：“那你是……”
“晨！”她打断了他，上前紧紧地抱紧他的腰身，把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滚烫滚烫的某些东西像是绷紧了一般涌了出来，是不是，他也经常一个人在家，那么认真地做着这些菜，却无人能品尝，只能自己一个人呆呆地吃着？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原来诗句上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他品味到了，而她，是感受到了。
蓝皓晨感觉得到胸口的一片****，那滚烫的泪水像是会灼痛他一般，烙在心口。他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害怕她的泪。
苏晓葵拼命地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艰涩地开了口：“以后，我陪你吃饭好不好……以后，你都做给我吃，好不好……”所以，以后，请你不要再那么寂寞了，好不好？以后，请你不要再悲伤了，好不好……
不要把你自己一个人关在一个窄小的屋子里，让我进不去。我只是希望你打开心房，让我住进去，陪伴你不再孤单。我只是希望，你幸福，就好。
那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传到他的耳里，让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是救赎么，还是什么？
除了然以外，她是真真正正看透他心里的伤。是她，是第一个人告诉他，以后，她会陪伴。
那个就像向日葵般灿烂而执着，理智乖巧的女孩。
控制不住心中那份难以抑制的震撼，他的手甚至是有些发抖地抱紧了她的娇躯。
“谢谢。”几乎是细微得再也不能听见的声音，她听见了。
谢谢你，苏晓葵。
诚如你说，我和然，涵丫头，玉婷经历过一个血色青春，那么遇见了你，是我另外一个血色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