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阴沉的天空,只有有人抬头看它一眼,都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正是眼下环境的最好写照。
“两个大学生和一名12岁的男孩一同走失?在这片大峡谷之中?”杨承看着面前哭泣失声的一对夫妇,不解地问道。
许温和夏白露嗓子都喊哑了,现在根本说不出说来,只能由一旁的大叔代为叙述:“您就是刑警支队的杨队长吧,是这样的,前两天我们农家乐这里来了两个大学生……之后我们就准备搬家,从峡谷上边走到了这一端,那大概是昨天晚上。”
“这么说,你们是那时侯就发现他们失踪的吗?”杨承问到。
“对的对的,我想着他们晚上差不多也该到另一边了,就从这里下来,想跟他们汇合,今天一起返回的,没想到就遇见了这对夫妇。”大叔指着所有人面前的峡谷峭壁说道。
刚刚他们就是从这峭壁上的那条小路下来的,着实让他累的不轻。杨承点点头:“然后呢?”
“据他们说,他们的孩子跟着两个大学生一起从小路走了,本来约定好了傍晚在这头汇合的,可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大叔道。
“他们会不会迷路了?”旁边负责记录的小警察问道。
“别多嘴,你只要负责记下笔录就行了!”杨承呵斥道,这个小警察叫赵文影,是刚刚从警校毕业的应届生,家里找了些关系直接进了刑警队。
杨承之前欠了人家一个人情,人家找上门来,这个小警察他也不得不收下,目前暂时放在了身边做记录员,今天是第一次带出来。看来回去以后还是要好好教导一下他规矩才是。
“不会的,那个男孩来过一次,就是为了带那两个大学生一起才走的小路。再说了,现在谁都有手机,迷路了那孩子还不能借手机给父母打电话吗?”大叔道,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位青年女性:“这位是最近新来的导游,徐欣灵,刚刚大学毕业,也算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大峡谷的两条路线很熟悉,杨队长你有什么想问想去的地方可以找她。”
杨承点点头,转身过去跟许陌升的父母低声交流了几句,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不得不提前预知你们一下,现在有两种不太友好的事情,可能性正在逐渐变大了。”
“什么事情?”许温和夏白露紧张地问道。
杨承看向峡谷的深处,缓缓说道:“要么,是绑架;要么,是拐卖。”
“你说什么?”夏白露身体一晃,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许温扶住了身体,但男人的神经也已经绷紧到了极致,再来任何一点噩耗,都有可能将他们击垮。
就在此时,杨承接到了其他警员传来了的信息,说的下一番话拯救了夫妇二人:“我们已经查明了这两个学生的资料,证明他们确实是南大天文系的大三学生,品学兼优,还获得过国家奖学金,应该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而且从实际情况上讲,如果是绑架,过了这么久早该联络你们了才对;如果是拐卖,一般也不会选12岁这样年龄这么大的孩子。”
“那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啊!”夏白露又要哭了出来,今天白天她和许温已经分别从小路大路奔跑了一个来回,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有发现三人的踪迹,到了现在,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的警察身上了。
“我们已经封锁了进山的所有道路,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任何可疑车辆通过,也就是说,他们目前肯定还在这大山之中,”杨承放下了电话,对着许温和夏白露说:“我们还是要先走一趟小路,看看情况,如果二位身体现在不适的话……”
“不,我们还能走,如果我们当时看漏了什么呢?一定要确定一下!”夏白露站直了身体,和许温表达了他们坚定要找到孩子的想法。
杨承也不好勉强他们:“那好,你们还是要量力而行,不要因为太心急孩子,自己反而倒下了,耽搁了找人。徐小姐,就清你来带路,我们就走那条他们消失的小路。”
徐欣灵一身便装,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杨承叫自己,就甩了甩马尾,十分清爽地说:“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吧!”
……
来到了游乐场最北端的沙滩城堡,陆之陨终于明白了这座游乐场被命名为“沙滩”的原因:
游乐场的北部紧邻着一座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泊,而湖泊与游乐场接壤的沙滩上,矗立着一座十分复古的城堡,很有欧洲中世纪的风格。但不同的是,城堡通体都染着黑色,跟整座游乐场的氛围大相径庭,陆之陨走进细看,才发现那些只是被染上黑色的砖头而已。
城堡的大门紧闭,三层的窗户都是黑的,没有任何亮光。陆之陨敲了敲门,发现没人回应后,就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湖泊”上,他之所以认为那是湖泊,实在是因为这里地处大陆深处,就算是平行空间,位置也不会变化吧。
陆之陨曾经去过一次青海湖,看到的广阔湖面跟现在的几乎无二,连天气……他抬头看了看天,不知什么时候,四周聚拢而来的乌云已经将太阳完全遮蔽,天气阴沉的可怕。
这样下去的话,晚上就很难看到月亮了。陆之陨的念头一起,细细密密地小雨就从天空中飘落:“天黑成这样,一会儿八成会下成暴雨,我还是得先找个地方躲雨才是。”
除了眼前的城堡,游乐场里能够遮挡暴雨的地方实在有限,陆之陨想来想去,觉得其它的地方空隙太多,还是门口全封闭的保安室比较保险。
一路跑回大门处大概要十分钟,必须抓紧时间,陆之陨微微喘了两口气,刚刚迈开脚步,忽然平地“轰”一声巨响在他的耳边炸开,宛如一座楼房在他的身边倒塌,吓得他差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巨响之后还有稀里哗啦的声响,等陆之陨缓过神来,才发现那声音都是从城堡之中传来的,而城堡的三层窗户中亮起了青蓝色的灯光,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显眼。
里面出事了!陆之陨迅速反应过来,如果刚刚里面的人可能在睡觉,现在也一定惊醒了。他又冲回到了门,大声叫门:“有人吗?里面怎么样了?”
他大声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回应,而三楼的灯光也在天空划过了几道闪电之后熄灭,与墙壁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这时,陆之陨四处观察的目光发现了一旁的窗户,他基本可以确定,城堡里所有人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可能受了不小的伤,甚至……他必须赶紧进去救人!
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下,并且越来越密集,陆之陨快跑到沙滩边上捡块石头再躲回屋檐下的功夫,全身都已经湿透了。幸好现在是夏天,他跺了跺脚,用手在头发上一抹,权当是甩干了。
暴雨降临,明明是中午时分,天色却乌黑得就像是日落之后的傍晚,大而密集的雨滴遮蔽了陆之陨的视线,现在周围的能见度,竟然比之前的浓雾还要低,或许眼前真的可以用“三米之外人畜不分”来形容了。
看着稠密的雨幕,陆之陨又想起了在摩天轮顶端的浓雾世界里无端消失的许陌升和尹夏,可他独自在上面坐了一圈,除了依旧突然折返的摩天轮轨迹与,其它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他依旧摆放在平台上的行李则证明了他可能并没有消失或者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对了,行李!
天空中一声炸雷,随着而来的大风将雨滴吹到了屋檐下,淋了陆之陨满头满脸,让他回过神来,想到了那些他来这里前全部放在凉亭下的行李,都是些野营物资,在这样的大雨下,可能都已经冲走毁掉了。
但他现在明显没有赶过去拯救那些行李的能力,救人还是排在第一的。掂量了下手里的砖头,陆之陨暗暗对别墅主人说了声“抱歉”,就举起砖头,狠狠地扔向了玻璃窗户!
“啪嚓”一声脆响,陆之陨踩着一地的玻璃碎片,从他砸开的缺口中小心翼翼地钻了进来。
屋内一片漆黑,加上外界的阴暗,陆之陨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了灯的开关,按下去却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刚刚的闪电很有可能把整座城堡的供电都劈坏了,陆之陨一摸裤兜,悲催地发现他唯一带在身上的手机和手电筒都水淋淋的,一按开关,果然都没有一点反应。他上身还穿着短袖,两个兜里就装了手机和手电还有些纸巾,摸着黑是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样大的别墅中行动的。
回忆到纸巾,陆之陨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在他把湿透的纸巾随手扔出时,指关节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当时他浑身是水,并没有在意这里,现在想来,那应该是……
他伸手一摸,立刻把那个东西抓在了手中:那是他在旅行前两天才买到的防水防风打火机,因为尹夏总是担心他们买的简易烧烤架点火器不好点燃,他就买来了这只打火机,买的防水也是害怕下雨防潮,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陆之陨不抽烟,打火机还是满油,应该可以用很长时间。他点亮了打火机,淡蓝色的火光照亮了他周围的场景,面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排排座椅,还都有可以抬起来的扶手和座椅。他绕着大厅走了一圈,看到了最前面的大银幕后,心下了然:这里应该是一间电影放映室,那么说,整座城堡就是一家电影院了吗?
刚刚只有三楼亮了一阵灯光,人可能都在那里。陆之陨在一间间放映室中穿梭,摸索了近半个小时,总算找到了通向二层的楼梯,可他上到二层后,却气得差点晕死过去——连接一二层的楼梯,并没有通向第三层。
必须重新找了。他懊恼地坐在台阶上,又呼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得到回应,而由于打火机持续点着,现在烫的不行,必须要冷却一会儿,他就借着这点时间在这里小憩一会儿。
从摩天轮上下来到现在,他基本处于快走和跑动的状态,没有停下来休息一刻,精神时刻处于高度紧绷之中,体力也近乎透支,只能从牙缝中挤时间休息一下了。
刚刚坐下,身体进入了松懈的状态,汹涌的困意也接踵而来。陆之陨双臂搭在弓起的腿上,头埋在双腿之间,半闭着眼睛,恍惚间,他又回想起了高中那段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