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欢被这么一指,顿时感觉到了一股怨气直冲他来,压的他视线有些模糊。他猛的闭上眼晃晃脑袋,再睁开,终于在一阵微眩之后看清了人面花海之上秋收与红娘。
今欢一看到两个蒙着双眼的鬼站在自己面前。一个蛛冠,一个凤冠。一个一身黑衣,一个一身金丝嫁衣。那个女鬼脖颈间还横着根晃眼的金钗。今欢有些懵,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他只知道自己面前站了两个大鬼。他也知道,要是打起来,他肯定打不过这两个大鬼。如今也不知这两个鬼来这是为了什么,今欢只能摆出一副憨笑,道:“你们……是来这……成亲的?还是,来玩捉迷藏?”
“他不是……”红娘却未搭理他,扭头颔首对着秋收轻声说道:“你去吧。”
今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脸懵,心里有些不安,疑惧道:“你们到底来这做什么?”
秋收点头应了红娘,拿着人偶瞬间冲到了今欢身前。
就这么一瞬间,黑水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今欢瞪大了眼睛双瞳收缩,心惊胆战看向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秋收。他深知,若要与拥有这样速度的怨鬼打的话,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眼下,只能想办法让下面十七层的判官知晓有两个大鬼闯入阴界的事,好让他们帮忙。
可……该怎么让他们知道?
秋收闪现到今欢面前之后,迅速亮出了人偶,冷道:“我是带她来过审判的。”
今欢回了回神,眼眸亮了些,稍稍缓过神来。可他脸上与那些人面花一样显出不适。秋收身上的那股怨气压的他难受。
“这,她得进了鬼柱,才能审判……”
“怎么进鬼柱?”秋收问道。
“鬼柱融魂,你把鬼魂放进去就好……”
“......”秋收顿了顿,犹豫不决着。
此时鬼柱顺了股光亮下来,有鬼来过审判了。
今欢余光瞥到,急忙扔了快绿头牌过去。那鬼还未说明自己该说的东西,便被绿光萦绕,转而去了下一层。
秋收闻声扭头,只感觉到了鬼魂的余息。
今欢猜到他可能是听了什么鬼的教唆才来的,想必对阴界的规矩也一知半解。此时他担心的,定是这鬼魂的存储问题。
今欢咽口口水,讪讪地笑道:“鬼魂在这放出,地下十七层是会知道的......”说到这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忙道:“但你既然带她来了,十八层,一层都不能少!那些判官也必须得见,前后问题而已。至于这鬼魂,你放心,鬼柱是由阴界之主拿大鬼以法练成的,融魂效果是最好的,你放心大胆的让她进就是。”
秋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红娘也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判官的话大多不得信,你即到这了也听过青鬼的话,万事皆得小心。”
秋收一言不发,脑中还在衡量。
他不能保证他把允伊放进去之后,这判官是给过还是不过。就怕他有恃无恐给了红牌,让他不仅白跑一趟,还把允伊搭了进去。
今欢实在被他们两个的怨气压的难受,焦急道:“你放心!你要什么牌我给什么牌!你们干完了就快走,我的花儿们都被你们搞得难受得很!”
红娘与秋收偏过头,的确,身后那群人面花都挣扎真呻吟,想必是因为他们两个。
红娘扶了扶脖颈里的金钗,怅然道:“这也是拜三月所赐。”
“?”红娘提到三月,今欢更疑惑了,他知道三月与他同为判官,却不知道三月还认识这样一个大鬼。
秋收此时终于敲定了主意,拿着人偶往鬼柱那边飘去。到了鬼柱旁边,鬼柱上的符咒行动的更快了,就被被施了法似的。
秋收轻抿嘴唇,对着人偶沉重道:“我既是你解的,就不会抛下你不管。这鬼柱冰冷阴界无光,你且受着。”说完,他把允伊从人偶中拿出,放入了鬼柱中。
允伊已经接近透明了,被这么一放入鬼柱,又发起白色的光来。
“给牌!”秋收转身,严声命令道。
的确是命令的口气。今欢听着也觉得憋屈。但碍着这两个大鬼,他也毫无办法。那群人面花没有战斗力只会说话,不像其他府上养的鬼兽般强悍,根本帮不上忙。
但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
“哎......”今欢无奈地叹口气,抬手变出快绿头牌,朝鬼柱那边丢去。绿头牌撞到鬼柱,直接溶了进去,消失了。
“去下一层,这个鬼魂已经不归我管了。”今欢道,“下一层的判官比我强的多,你们若不怕,就去吧。”
“下层可是三月?”红娘歪头问道。
今欢摇摇头,“我只知有个判官叫三月,其他的,一概不明了。”
秋收飘过来拉起红娘,平声道:“十八层总会碰到的,我们走。”
红娘却有些顾虑,身子在微微发颤。她扭过头,声音突然尖利了起来,虽然听着很轻,但也能感觉到那股子癫狂劲。
“你确定,不把他杀了再走?”
这声音与青鬼与红娘第一次在护城河边见面时一样,就像个疯女人镇静着发出的。
秋收听了面上有些惊讶。红娘平日在他身边都是人淡如菊,多愁善感的怨妇模样。说话都是心平气和不带一点波澜的,今日只不过到了阴界,她声音的变化,怎么就这样大?
“先不要闹出什么大动静,我们首要的还是让允伊过了审判。等她化鬼或转世之后,在议这些。”
说完秋收便跟着红娘,一齐往下冲去。鬼柱里的允伊也缓缓而下,去了第二层。
他们走后,今欢才松了口气,急忙去照看那些花朵。看到人面花的气色稍有些恢复,呻吟声也都停下了,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鬼魂一进鬼柱,想必整个阴界,都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阴界对怨鬼什么的感应不强,毕竟整个阴界都是鬼。但那种未过审判却进了阴界的,鬼使判官们就感应的很快了。留鬼不判那是重罪,整个阴界都异常重视。
贵为阴界之主也不例外。
今欢抚着一朵娃娃脸的人面花,沉思着。
阴界之主已经知道了吧,这两只大鬼的存在。先不说这实力强劲的十几个判官。判府之下还有鬼使,地狱里还有监管的鬼魅大人。这么多的战斗力,也不知下去的那两个怨鬼会怎么样。
反正现在,他们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三月......
今欢又回想起那个女鬼说的话。
那个女鬼看着有些面熟,那根金钗也是。但她为什么,要提起三月?难不成三月与她有何渊源?她此行,是为了三月而来?
算了。今欢放下手中的花。那些花都睡着了,满脸安详。三月也就不管了,不想吵醒他们,转身回了判府里面。
第一层判府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十八一体的鬼柱还在咒文行走。
凡界。
宫烟碍于酉蓝花的力量,实在是不能踏进东街半步,只能围绕着东街周围行走,寻找容初残留的气味。
深更半夜的,她还得摸黑前行,实在不易。
她走到了护都城门口,发觉在那里容初的气味最为浓烈,应该是经行过这里。宫烟靠在一棵树后面,瞟见城门口有士兵把守。她转转眼珠,心想可能从士兵口中得知容初的下落。
宫烟肯定地点点头,抬手这么一转,便幻化成了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美艳女人。狐耳狐尾都给化掉了。宫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觉得还少了些什么。便又手一番,变了把扇子和一袋金币出来,心满意足地微笑着朝士兵走了过去。
士兵正站着打瞌睡,突然闻到股浓烈的胭脂香味,直接精神了起来。眼睛一睁,就看到大半夜的莫名出现了一个像是贵家小姐的人。
眼看她走了过来,士兵急忙往左跨了一步挡在了城门口,弯腰抱拳道:“姑娘,这是护都,还请说明来意验明身份再进去。”
宫烟嫣然一笑,道:“我是来寻容初公子的。”
士兵抬眼一看,她身后无人,孤苦伶仃的,觉得奇怪。“姑娘半夜,只身一人前往的吗?”
“对,对啊!”宫烟拿扇子扇了扇以缓尴尬。她该想到,一个女子深更半夜出没在城门口,这事论她怎么狡辩都不能正常化。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觉得不寻常,这样一来,她套话就难了许多。
早知道先变个车队再来了。
士兵愣了愣,也不知道说什么,思索了一会,道:“姑娘是来寻容初少爷的吗?”
一提到容初宫烟便打起了精神,急忙点点头,“是是是!此行只为寻他!”说完,还偷偷地把那变出来的金子往士兵的腰带里塞,便塞还边抛媚眼,“还请大人告诉我公子的去处,我已许久未见公子,甚是想念。”
“……”士兵似乎对这种情况没有感到不措,反而会心一笑,习惯性地咳了两声,直起了腰。一手护住了腰上挂着的那袋金子,对着宫烟轻声道:“少爷出发去了京城,要回京城里的伏恒府。姑娘回京便可见到他了。”
“哦……”宫烟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转眼又妩媚地对士兵笑了。“谢大人。”
士兵附和着摆摆手,往右跨了一步,又回了刚刚值守的地方。
宫烟转身,蹙起眉头往护都城门口前的那条大道走去。
士兵低头整理了会衣服,正要将那袋金子放到衣内,这才刚敞开一点,那袋金子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士兵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抬起头,刚刚到那个姑娘,也消失了。
城门口顿时就他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只有城门上的一盏孤灯照着。周围诡木丛生,黑漆漆的一片。一阵阴风吹过,刮的树叶哗哗响。
士兵突然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开始不安起来。那袋凭空消失的金子也让他吓了一跳,他这时才想起来刚刚一切发生的事情有多不合理多诡异。
半夜怎么会有红衣女子孤身一人前往护都?护都东街住的都是大户人家富贵子弟,哪个出行不是大张旗鼓侍从侍卫一大堆?那个女子却只身一人,神秘出现又神秘消失。那袋金子也是,凭空消失。这样的事,灵异得很。
士兵想了半天,心里突然开始恐惧起来,慌忙开了城门便跻身躲了进去。
“哐!”城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