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画一脸疑惑,回过头看看那名弟子。
这个弟子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可谓无知无畏。“十三师兄还记得乐通师伯吗?”小弟子的眼睛忽闪忽闪。乐之画的脸色却出现了一丝捉摸不透的玩味之色。
小弟子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有一次听师兄们喝醉的时候说起,师祖有一位收养的义子名叫乐通,这位乐通师伯从小天资过人,武学修为甚高。后来不知怎的,串通外姓门生欲夺掌门之位,他的师弟当时在蓬莱采办珍珠,得讯后率一众弟子回来平乱。乐通师伯兵败后,被废去武功,师祖欲以家法论处,其罪当诛。谁知行刑当日,却有人偷偷放走了乐通师伯。”一众弟子窃窃私语道:“想不到我们南海乐府还出过这样一个欺师灭祖的叛徒?”
这名小弟子又一脸神秘道:“你们知道那个平定乐通师伯叛乱的师弟是谁吗?”
林府的弟子们也开始加入议论:“是谁啊?”
乐府的小弟子清清嗓子道:“正是我们的天枢掌门啊。”
一群人了然:“原来他们是师兄弟啊。”
乐之画突然咳嗽两声,道:“道听途说之言,未必可信。”
温超却不想岔开话题,道:“师姐,有没有可能这乐通回来寻仇?”
林小鱼也觉得很有可能,也转过头来问那小弟子:“这位师弟,这六个巡山被害弟子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这小弟子接着说:“这6名弟子有刚入师门的,也有在府里待了十年的。他们之间除了师兄弟的关系外,没有特别的联系。”
林敏突然想到什么,也问起来:“那第七个呢?昨天倒在义庄门口的。”
一名虎头虎脑的乐氏弟子接话:“那个是专门看守义庄的李婶,她为人可好啦,上次我去巡义庄,她看我布鞋坏了,还帮我做了一双。”说罢他还抬起脚上的鞋子道:“你们看,李婶的手艺多好,凶手实在是太可恨。若我抓到他,一定为李婶报仇。”说完神色哀戚。乐之画清了清嗓子,示意众人继续往前走。
在山里巡了一天,看了各个山路岗哨驻点,林小鱼他们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不过书香剑府的弟子纷纷感叹,这岷山确实是乐氏的天然屏障,要上山必须经过正面的山门,府邸背面又是大海,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傍晚大伙在珠妍厅用晚膳,林小鱼正在寻思为什么第七具尸体会突然失踪?凶手想要隐藏什么呢?一定是他和第七个人很有渊源。林小鱼想得出神竞没有动筷,一双筷子在林小鱼面前晃了晃,林敏笑道:“师姐,想什么呢?”
林小鱼看着这个小人精道:“没啥。吃饭吧。‘’林敏缓缓凑过一张小脸来,不咸不淡地说:“今天没有看见祁战。”
林小鱼用食指示意她道:“嘘!”
半夜,林小鱼被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拍岸声吵得睡不着。她悄悄批了件外衣,推开窗户看着月亮发呆,突然祁战的半张脸斜着晃到她眼前,和她大眼瞪小眼。林小鱼瞳孔骤缩,吓了一跳,本能退了回来。
祁战见天不怕地不怕的林小鱼也会被吓到,顿觉有趣。翻身进来,嘴边尽是得意忘形的坏笑。林小鱼抄起瑞雪,剑鞘直戳祁战肋骨,祁战微微用手指弹开道:“鱼儿,你自己想得出神,被吓到怎么能怪我?”说罢他还不怕死地走到茶几旁,自顾自地倒一杯茶,呡了一口道:“怎么样?今天巡了一天的岷山,有没有发现什么?”林小鱼有点苦恼道:“没有任何异常,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你呢?”虽然白日没有见到祁战,林小鱼却料定他躲在暗处一直跟随。
祁战也摇摇头。
林小鱼道:“我出去查探下。”
左手突然被人拽了下,居然是林敏在后面跳起来:“师姐,带我去吧。”
祁战似乎早就猜到林小鱼的意图,淡淡说到:“不用去了,我刚刚已经去过乐氏父子的房间,乐掌门服药后睡下了。乐晨风晚上喜欢练字,几乎每晚都是写写写。乐之画先是画了一幅画,不过他可能觉得画得不好,扔下了后窗的靠海悬崖。我刚好接住,给你带来了。”
说话间,祁战从胸口掏出一张白纸墨画。林敏张大了嘴巴,这悬崖峭壁,他是怎么趴在乐之画窗外的?林小鱼也暗暗吃惊,此人当真轻功了得,她接过那幅画铺在茶几上,三个人六只眼拼命想看出些端倪。
此画画的乃是一只画眉欲飞上枝头,笔锋细腻,着墨恢宏,不过林小鱼亦觉得画工虽精却缺少灵魂,小时候她常帮林国栋裱画,曾经也见过这样的飞鸟,不过却更灵动生韵,似乎要破纸活化,飞将出来,让人啧啧称奇。
祁战似乎又想起什么,道:“这两日每晚也都会听到乐之画抚琴,这曲调中有一段好似二十年前的海边渔女所唱的曲调。”
林敏也道:“这江山映画我也常听我爹弹起,据说此曲是天枢师伯所谱。”
林小鱼突然灵光一闪,二十年前,渔女小调,江山映画……她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了。”
林敏好奇道:“师姐,你知道什么了?”
林小鱼道:“敏儿,召集众弟子去正厅,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
祁战不置可否:“大概。”
林小鱼转头对祁战道:“你先藏起来,一会暗中保护敏儿。”
祁战也被吊起了胃口:“鱼儿,你还没告诉我谁是真凶呢?”
林小鱼拉着林敏往外走:“一会你就知道了。”
三更的南海乐府却是灯火通明。大堂聚满了呵欠连连的弟子。乐晨风也觉得半夜叫醒众人,也必须有个交代,问到:“鱼师妹?这是何故?”
那些大半夜被叫醒的南海乐府弟子内心愤愤不平,都在窃窃私语:“这大半夜把我们叫起来,是有何要事?”
“这书香剑府也不怎么样嘛?来了两三天什么也没查出来,现在大半夜又来折腾人。”
“就是,害我昨晚都没睡好,今天半夜又被叫醒,怎么这么倒霉?”......
乐之画也打了哈欠,道:“鱼师妹,我刚刚还在梦游遇见了画中仙呢。”林小鱼也不理会众人的埋怨,只见内屋出来四名小侍,抬着一方软塌,一个面容清瘦的老者目光如炬,正是乐天枢。
“贤侄女深夜集合众人,难道是有什么发现吗?”乐天枢即使卧病在床,说话也不疾不徐,颇有掌门威仪。
林小鱼道:“乐师伯,深夜叨扰,实在抱歉,只是有些线索不得不马上跟诸位通报一下。昨日深夜我与师妹再探义庄,发现少了一具尸体。”
“啊!”众人哗然。
林敏证实道:“正是。”
“这凶手用烈焰掌化去寒冰后,尸体开始尸化,这些尸体看似吓死,实则是窒息中毒而亡,二十多年前有一种奇毒叫死不瞑目,中毒者是被人惊吓后投入剧毒堵塞气管,导致窒息而死。此毒无色无味,能让人做吓死状,如同见到鬼魅一般,仵作也验不出来,而尸化后,毒水又是化尸水,将尸骨化为血水,死不瞑目当真名副其实。”林小鱼继续说。
乐天枢脸色越来越凝重。林小鱼又道:“这第七具尸体不在义庄,不是被人挪走,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死,当时的李婶不过是被点了死穴,呈现和吓死同样的症状。李婶认出了凶手,凶手却和她颇有渊源,不想杀她,只是让她假死。”
乐之画道:“师妹这个推理当真清奇,不过没有证据,会不会是你的猜测。”
林小鱼道:“不是猜测,凶手用烈焰掌化掉冰层,就是要毁掉尸体,好让第七具尸体没死的秘密被掩盖。他以为一摊血水谁还分得清尸体是不是少了一具。他也没想到我和敏儿师妹会去而复返。”
乐晨风道:“那这凶手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