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华美和范哲都在我面前，那后面的是谁？
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人在这里，是故意躲起来的吗？故意躲在这个只有尸体的房间？
华美与范哲用一种混杂了恐惧和困惑的表情盯着我看，不，他们看的是我背后的人。
我维持不动的姿势，手停在奇怪的位置，就算我想动也不能动。
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不知为何我就是这么想，全身僵硬。
眼角仿佛看见如昆布般柔软的黑色物体，是后面那个人的头发？
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味道还不赖，可是让人觉得心慌。
我曾经看过这样的场景。
这不就是电影里犯人挟持人质的场景吗？被追捕的犯人拿着刀子抓住人质，威胁大家不要动。
被武器挟持住的人质不敢说话、全身簌簌地发抖，不知道抵在喉咙的刀子何时会切开自己的喉咙。
尽管很希望刀子离喉咙远一点，却不敢乱动免得刺激犯人，随时会没命，只好一动也不动。
四周的人也一样，即使很想抓人，但是只要有任何动作犯人就会杀死人质，他们只能跟人质一样，保持不动的姿势。
在这样紧张的状态中，时间悄悄溜走。
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我屏住呼吸，送走每一个紧张的一秒。
喀。
我感觉到抵在喉咙上的东西仿佛微妙地改变了角度。
是刀子……
我感觉得到。
我还没受伤，但是若这把刀子再稍稍改变些角度，那我背后的人只要将刀子往旁边一划，我就死定了。
完蛋。
我会死。
我的一切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呼吸了，手掌也渗出讨厌的汗水。
“等、等等，徐婉你快住手，不要伤到杨野！”
范哲开口说。
果然，我背后的人是徐婉。
那么这团柔软的东西就是徐婉的头发了？
按在我肩膀上那只削瘦的手和拿着刀抵着我脖子并颤抖着的手也属于徐婉。
徐婉……
我想起不久之前在医务室门口窥探的徐婉，当时她脸上的表情。
——如面具般。
苍白的脸上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珠，平板无变化的嘴唇。
不敢要求她会满脸笑容，至少脸上也要有些恨意或者愤怒，这样我会觉得好一些。
读取不到任何表情的表情让人恐惧到无以复加，而那张脸孔现在就在我身边，她用一样的表情拿着刀抵住我的喉咙。
我该怎么办？
“杨野……杨野……住手……徐婉……”
华美陷入恐慌状态，她流着泪，手足无措地抱着自己的身体。
咻。
我觉得眼角的那团头发好像飘了一下，徐婉好像移动了脸，是不是用下巴指了什么？
从我的角度有些看不清楚。
不过，她可能作了什么指示，范哲和华美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我们出去，我们立刻出去。求求你不要伤害杨野，拜托。”
范哲搀扶着华美，缓缓地以我为中心绕圆形的路线靠近广播室门口。
他们不敢太靠近我，也不敢走太快，谨慎地移动，就怕刺激到徐婉。
当两人终于抵达门口时，我们才第一次听见徐婉的声音，在我耳边发出的说话声音量小而嘶哑，像是不知从哪的缝隙吹进来的扰人微风一样。
“快滚，不要再来这里。”
“徐婉，为什么……”
“……没听见吗？”
尽管徐婉的声音很小，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冷酷，充满魄力，如机械所发出的声音，拒绝谈判。
“好，我们不会再来，但你不能伤害杨野，不然我……”
“快滚，不要再来这里。”
徐婉重复了一样的话。
“……”
范哲和华美静静地打开门后消失在门外。
范哲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透露出他的情绪——担心。还有他一定会回来救我，让我在这里等他的意思。
那样的眼神。
谢谢，很感谢范哲的好意。
可问题是，我该怎么做才不会在他来救我之前就被杀死。
范哲他们也只能先听从徐婉的要求，但是我该怎么办才好？他们丢下我离开，我被他们抛弃了，现在的我隐约有这种感觉，寂寞和不安充满心中。
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四周恢复寂静。
徐婉依然一动也不动，抵在我喉咙上的刀也一样。
她在想什么呢？猜不透。
但是我不敢随便说话，如果我开口很可能立刻被杀死，广播室里只有我急促的呼吸声和徐婉平缓的呼吸声。
徐婉不知站在我后面过了多久的时间，只觉得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也可能只过了几分钟。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多久。
徐婉吸了一口气，接着慢慢地开口说：
“杨野同学。”
她主动开口了，我该怎么回应？不说点什么好像不太好，不，一定不太好。
于是我也开口说。
“什、什么事？”
嘴巴里的口水好黏，让我无法好好开口。
“那个……”
“……”
快点说啊，我背上的冷汗凝聚成水滴流了下来。
“你……相信黄神的存在吗？”
我觉得徐婉拿着刀子的手好像更用力了些。
■教学楼一层·仓库
我们从女厕所回到仓库时，里面的人好像变多了，他们不知在争论着什么。
“喂，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找到离争论的人群有段距离，正一个人笑得很诡异的江小鱼问。
江小鱼见到我很愉快似的说：
“他们好像找到徐婉了喔，然后大家聚在一起讨论对策。冰冰，你还记得每个人的脸和名字吗？”
我连徐婉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分得出每个人？有好几个人聚集在一张桌子旁，呃、有大熊、范哲、华美，还有两个男生是……
“离我们比较近的眼镜男就是班上的班长——颜科文，之前被大熊打伤了，所以头上包着绷带，身体也贴着贴布。”
班长，我记得他，戴着眼镜，一板一眼的班长。
就是大熊所说的，浪费掉食物的班长……他已经跟大熊和好了？
“然后班长后面那个高高的暴牙男是吕春阳，他是百灵的男朋友，不，现在百灵改和大熊交往，应该说是前男友比较正确。”
“诶？”
“今天吕春阳和百灵两人也是一起来学校开会的喔，当时他们还在交往——啧，恋爱这种东西真可怕耶，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产生变化。”
吕春阳、百灵、大熊。
就在今天百灵甩掉吕春阳，跟大熊开始交往，真是毫无节操的女人。
百灵没有参与讨论，八成躲在了哪里，也许羞于出来见吕春阳吧。
“我认得班长跟吕春阳了，但是，徐婉是谁？”
“她是巫师。”
“哈？巫……巫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