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太一天尊,怒道:“你有多大道行?也敢大言不惭,天是你能反的?”,拿起手边三宝玉如意,指着御天敌,道:“玉清子过来!我问你抖甚么机灵,弄甚么精神?这个强良是能救的吗?救也就算了,这也可在人前卖弄?你救他时,不要求他?别人到处宣扬你救他,必然是有求于你。你若畏祸,却要应他;若不应他,必然加害,你之性命又不可保。”。
御天敌急忙跪倒,叩头道:“只望师父恕罪!”太一天尊道:“我也不罪你,但只是你去罢。”
御天敌闻此言,满眼堕泪道:“师父教我往哪里去?”太一天尊道:“你从哪里来,便从那里去,就是了。”御天敌顿然醒悟道:“我自北海豕韦国,弃了臣庶来侍奉老师。”太一天尊道:“你快回去,全你性命,若在此间,断然不可!”御天敌领罪,“上告尊师:我也离家有二十年矣,虽是日日挂念旧日师友,但念师父天恩未报,不敢就去。”太一天尊道:“哪里有什么恩义?你只要不惹祸,不牵带我就罢了!”
御天敌见太一天尊如此决绝,没奈何,只得拜辞,出了神宵宫大殿,正好碰上霁月童子,便与霁月童子说了情由,洒泪相别。殿内传出,太一天尊声音:“你这一去,定生不良之事。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再说是我的徒弟。你说出半个字来,我就知之,定把你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御天敌回转身形跪倒磕头,道:“决不敢提起师父一字,只说是我自家拜请阐教教主学的便罢。”。
御天敌又磕了三个头给太一天尊,起身谢了霁月童子,即抽身,过了二门,到祈年殿取了两仪分光剑,背在背上。出了祈年殿,找到狮奴,将寄存的天狗盘瓠带走。二十多年了,盘瓠却也长大了。此时,在御天敌眼前的,是一条头部窄长,额瘦削,颅部平坦与鼻梁部平行,双唇在颚上紧闭,两颗獠牙裸露在外,鼻色发红,深红色的杏核眼充满智慧的大黑狗。
盘瓠,颌部结实有力,耳小,耳根高,呈现竖立的尖三角形。体型四方背长,胸深而宽,肌肉发达坚挺,足部圆且厚,如猫足般坚挺,尾巴也似猫,被毛短、密而光滑,紧贴于体表,毛色黑亮,一团的精气神,见了御天敌摇头晃脑,竟然还认识自己的主人!
御天敌上前,蹲身一把抱住盘瓠脑袋,眼中含泪,叹气道:“唉,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盘瓠,来,和我一起回家吧!”,御天敌起身谢过狮奴,把包裹宝剑的丝绸送予狮奴,带着盘瓠,出了一门,步出神宵宫。头也不回的过了天桥。
御天敌捻着个法诀,抓着盘瓠,纵起金光法,径往北海豕韦国。哪里消一个时辰,早看见洋水河、黑水河,两河间环绕着的豕韦国。御天敌看到故国在目,反倒心中高兴起来,暗暗的自称道: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当时访道心难静,今日回来海波平。别语叮咛还在耳,何期顷刻见北溟!”。
御天敌带着盘瓠按下云头,直至雄伟的玄丘城,找路而走。御天敌步入城内,就见街面齐整,人来人往,市面上卖有装裱字画的、制作成衣的、药材店、各种金银器漆器磁漆店,卖书的、卖伞的、卖纸的、卖菜的、卖家具的、卖古董的、卖膏药的、卖绸缎的,还有酒楼、算命、花店等等,还有打铁的,卖牲畜的,卖兵器的。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数不胜数,一派繁华景象,御天敌看得暗自高兴,看来我当年托国,所用得人。太师、太傅、丞相、大将军、御史大夫五个,真是命世辅臣。
这正是:无人接引入风尘,荏苒韶光年旬三。衣冠道荣俗为辱,颠倒常识玷父祖。玄门赤子不堪言,修行了道甜中苦。衲衣如绣胜锦团,淡饭粗茶充肠肚。口似冰河默无声,心同宝鉴常自照。艺惊八面吾称尊,摄服十方皆臣仆。一掌乾坤定盛衰,贬佞褒忠在今朝。修仙之业乐如何,脱去道装换衮袍。御天敌摇头晃脑,满脸都是得意,口中不觉,一首歪诗出口。
这时,街面上来一人,正走的逛街的,沿途的小贩,都像避瘟神一般,快步躲走了。
御天敌迎面碰上他,“嘿,死牛鼻子,杂毛老道,你刚才,念得什么狗屁不通!再给爷念一遍!”。
御天敌上下打量那人,胎子不好,身量不高,横下却有。一身蓝缎短打,身皮灰色大氅,穿两只黑色牛皮靴。脑袋的造像四六不靠,不圆不方,说不出个球来。两道小眉毛,再配一双圆溜溜,黄澄澄的狗眼,一嘴的食火气,臭的要死。两个耗子的耳朵,插在脑袋上,鼻子倒是挺括,大嘴岔子也不算错。头发绾成个双发髻,用金冠束好,鬓角上别着一朵大红花。走起路来一步三摇,手中拿着一把画着美女图的折扇。身后一帮恶奴,牵狗的,攀鹰的,拉马的,拿棒的,跨刀的,背弓的,呜呜泱泱。
这人,满脸都写着“我不是好人”,迈着方步,摇折扇,就来到御天敌面前。御天敌看着这人,“呵呵”一笑,道:“好啊,既然施主要听贫道诗作,贫道就再献丑一回,请施主品评!”,御天敌打个稽首,“请施主听了!”,一摆袍袖就又把刚才所做诗句,又念了一遍。“吆呵,还登鼻子上脸了哇!谁是忠,谁是奸,都是你说的?给你脸了?什么东西!”,说着用右手向御天敌面上“叭”的就是一个耳掴子。
御天敌还怕他这个,被他打着,一身的硬功不是白练了?御天敌见势不好,将左手轻轻一扬,这小子的手,正磕在御天敌左袍袖上。御天敌一伸右手,用了个黄莺掐粟式,正托在那小子的下颏脖项之上,轻轻一拨,那小子摔出几丈远,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来,可见摔得不轻。
周围恶奴,慌了神,有机灵的奔过去,扶起,拍打前胸后背,掐人中的;有凶狠的,围着御天敌,高声叫骂:“围起来!别走了野道,敢打三爷!活腻了!”,御天敌看看这些恶奴,双手叉腰,高声道:“贫道,就在这里,看你们能把贫道如何!”。
且说一旁,所谓三爷,素常真还没吃过这个亏,这可是喝凉水,冲了他的肺管子,他缓过气来,一骨碌拨开身边人站起来,青筋崩起老高,火气直往头顶冒。一声怪叫:“哇呀!”,势如疯虎,冲上来,要和御天敌决一死战。
周围恶奴,一看不好,慌忙拉住,心说话,三爷您是厉害,平时大家怕你,一是您身手确实厉害,二是怕您家的势力,今天碰上了混不吝,您千金之子,有个马高蹬短,我们做下人的如何交代?
五六个奴才,抱着三爷死活不撒手!三爷挣扎不开,也就冷静了,自己只碰了人家衣角,就被拨出老远,要不是自己身板硬,早他妈摔死了!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便骂道:“他妈的,养你们这帮狗奴才有何用?没一点儿眼力见儿,傻站着下崽儿吗?都给我上!三儿爷,今天开杀戒,打死这驴入的贼道!打死算球!”。
见众奴才,不敢上前,只是举着棍棒刀剑,围着御天敌兜圈子,三爷开口大骂:“一群没卵子的畜牲,平日里跟着三爷,哪个手上没几条贱命?谁不动手,立马打杀,扔蛇水里喂鱼!”,众奴才惧惧怕三爷虎威,刀剑并举,一齐朝御天敌杀去。御天敌身后盘瓠,张开方嘴,龇出獠牙,“呼呼”吐着猩红舌头,就要发威。御天敌用手一指盘瓠,使了个金光遁,照住盘瓠。
恶奴也不管御天敌弄什么把戏,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御天敌却也不动,任由这些恶奴乱砍。这些恶奴见御天敌不还手招架,打得更来劲了,一个个疯了一样,没命往御天敌身上招呼。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恶奴们觉出不对来了,开始一二个人停了手,最后所有都住了手,看着手里的家伙,呆愣当场,恶奴手中刀剑斗崩了刃,像是砍了铁山。
御天敌见众人不动了,哈哈一笑,道:“贫道就说,刚才入城的时候,怎么会遇上喜鹊叫枝头,原来是有你们这些利市!”,说着话,照着恶奴们,大袖一摆,将一众恶奴,扇飞出去。后面的三爷,吓得裤裆一热,立马回头夺了奴仆手中马缰绳,上马就跑,临了,大叫:“死牛鼻子,你给爷等着!”,倒在地上的恶奴们不顾自己身上疼痛,赶紧相互搀扶着一哄而散。
御天敌一指盘瓠,收了金光遁,摇摇头,没了逛街的兴致,打算直接去往王宫,心中道:哼,这次我刚下山,不好开杀戒,下次让你们这些无赖,试试我的两仪分光剑。两仪分光剑,二指半宽的剑身,还未展现自己的光彩呢!
有一个好事者,从关上的店门探出头来,朝御天敌拱拱手,道:“道长,赶紧跑吧,这人可惹不得!”,御天敌笑笑,打个稽首,道:“哦,施主请了!不知刚才那人是个什么人?如何惹不得?”。
好事人走出店房,来到御天敌近前,道:“这人在这玄丘城也是有一号的,浑号净街虎三阎王。平日里假充光棍,与人拍头抹血,欺负老实人,踹寡妇门,跟未弥月的孩子打架,能打个十个八个的。疯起来,打疯狗,骂傻子。这还不要紧,最近这几年,越发不像话,抢男霸女,无恶不作,手上不知打杀了几条人命!心情好的时候,拿你些东西扔到地下。要不然,就抽你几鞭子,摊位子全给你扒拉了,扔那么一地。他也不要,他是成心祸害人。这还不算,等到秋收冬藏,粮食入囤,柴草上垛,夜里给你弄把火,烧死人命也是有的。”。
御天敌闻听此言,双眉一邹,道:“如此大害,怎么没人治他!”,好事者道:“治,谁敢!这小子仗着国舅的身份无人敢管!你要是得罪了他,才惨呢!还是赶紧的,往外间逃吧!三阎王,头前两哥哥早夭,老太师,就剩他一根独苗了,本就宝贝的不得了,现下老太师崩逝,更是无法无天了。要说三阎王还是真蛮横,打遍了街,骂遍了巷,单打单斗,还是真打不过他。真要能打他,打轻了他不怕;打重了还得料理他。贫寒之家,惹不起他;真有势力之家,好鞋不踏臭狗屎,没有那么大的工夫理他。”。
御天敌摇摇头,道:“施主,你说三阎王,是当朝国舅?据贫道所知,豕韦国主,早年外出学艺,离国之时,人尚年幼,并未有婚约,如何能有国舅,你莫不是信口胡言,吓唬贫道?”,好事者把脸一沉,详说根由。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